黄昏的光晕一圈一圈包围了天临街的每条巷子。
顾少䜣盯视对面坐着的人，摸一摸下巴道：“侯爷这还是头一次到本官府邸来，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本侯要见小鱼，现在！”暮北修坐了好一会儿才瞅着天色说道。
顾少䜣摇摇头，深表无奈道：“没有陛下的手谕，本官不能放侯爷进去，还望侯爷体谅。”
“顾少史最近经常骚扰本侯的名义夫人，可经过本侯的允许了吗？”暮北修说的很直接，但仔细听，也别有一股味儿冲在里头。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顾少䜣撇着嘴不以为然，说起来，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及不上他对暮北修的了解深厚，但偏偏和暮北修敌对以来，他没有取胜过一次。
至于原因，顾少䜣百忙中总结了一条：这人他背的住孤傲，也放得下身段，简单来说，就是时而要脸时而不要脸，譬如现在，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让自己徇私枉法，偷偷带他进上林狱。
“侯爷……”顾少䜣对上暮北修射来的警告，挑了挑眉头道：“不去换身狱卒的衣服吗？”
“石九，给本侯找身衣服。”
※
上林狱的刑室里，老王狱头甩着九节软鞭上下挥动，鞭子落下时总能带出一声“啊”的惨叫，还有老王狱头惯例的审问：“招不招？”
“无话、可说！”
啧啧，瞧，这骨头得有多硬？郁凉寻思道。
老王狱头慢腾腾的走到郁凉跟前，伸手就要拿走她手中烧红的烙铁，郁凉如母狮护犊子一般往后退开道：“这么多刑具，你偏要和我抢，番薯会糊的。”
老王狱头嘬着被黑胡茬包裹的嘴，嗅了嗅空中香甜的番薯味儿，搓搓手笑眯眯道：“对对，番薯不能糊，你仔细翻烤着。”
叮咛罢，他寻了个红木夹子，饶有兴致的揪起犯人裸露的皮肉，使劲儿转着圈拧巴，犯人难忍的惨叫一波波回荡，刺激着郁凉的胸腔一阵一阵抽搐。
暮北修进来时，恰好瞧见他身着白衣的小鱼，抓握烙铁的手随着犯人的惨叫声一抖一抖，似乎随时都有被烙铁将手带进火炉的危险。
这是郁凉头一次请求老王狱头带她来观看犯人受刑，害怕无聊，还特意带了半袋子的番薯来烤，哪里想到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是这么的别致残忍以及刺激。
郁凉最近有个诡异的毛病，但凡遇到这种不太能接受的事儿，她都止不住的将眼前情景套在自己身上，这一套，就弄的跟亲身体会似的，绷紧了一根儿弦。
于是，暮北修突然的出现，吓得她险些魂飞魄散，手一软，烧红的烙铁便径直朝着她的脚面砸下，脑中一片空白带连身体也轻飘飘的。
轻飘飘的旋转了好几圈儿，紧紧贴上一堵结实的肉墙，腰上有力道轻轻一收，她的下巴就自然平稳的搁在一个宽阔安全的肩膀上。
“小鱼……”
这道夹杂着害怕和庆幸的声音响在郁凉耳畔时，她缓缓垂头，抽出一只手拨开他的衣领，慢慢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肩颈收拢牙关……
“……嗯……”暮北修猝不及防的闷哼，之后便不再出声，反而轻抚着她的背温声安慰：“没事了，别害怕。”
老王狱头举着红木夹子呆站在原地，犯人因为没有新的疼痛袭来，也不在发出惨叫。
顾少䜣也因郁凉突然的举动有那么片刻回不过神儿，等回过神儿后又不禁吞咽口水，入眼的一幕有点儿……不可思议。
暮北修感受着郁凉潮湿的舌尖舔舐他的肩颈，忍不住的颤栗，口中溢出两个字：“小鱼。”
这声呼唤令郁凉猛地清醒过来，瞧着他肩颈深深的齿痕，惊骇的挣脱他朝后退了好几步，颤着音调，语无伦次道：“我、我……你、怎么……血……”
暮北修听不懂她想要表达什么，但看样子，她似乎很害怕，于是他拉上衣服，遮住刚刚她留下的痕迹，几步过去抱起她，走出刑室。
接触到暮北修身体的瞬间，她立即紧紧搂住他，仰起头凑近他的脖子，张嘴刚刚咬住皮肉的片刻，再次听到一声“小鱼”，神志又一次回笼，她蓦地跳下来，摇晃脑袋指着他喊道：“你别过来！”
暮北修眸色变的冷冽，转身反手一拳，结结实实的捶在跟过来的顾少䜣脸上，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顾少䜣提袖擦去嘴角的腥红，蹙眉瞧着抱头坐在地上的郁凉，坦然道：“我什么也没对她做……”
这话刚落下，就听郁凉突然‘哇’的啼哭出声，紧接着她边呜咽边站起身，朝牢狱外头跑去。
暮北修眯着危险的双眸深深瞧了眼顾少䜣，提步追出去。
“呜呜，你们……让开。”她又被挡下了。
暮北修追过来站定她面前的时候，以雷霆之速夺过狱守手中的刀，锋刃倾斜，狱守的胳膊立时被剌下一道不长的口子，这口子不深，只见了血而已。
郁凉吓的顿时止住了哭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狠狠踹了一脚暮北修，叫骂道：“没人性的混蛋，你连我一块儿杀了吧！”
暮北修神色复杂，堪堪受了她踹下的一脚后，上前拥住她，不出所料，她又咬了他，这次，还是脖子。
没等她深入，他蓦地托起她的脸，吻上她腥红的唇。
郁凉直觉要窒息的时候，想起他吃了长公主的事儿，顿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狠狠的擦了擦嘴，一副嫌弃的样子。
暮北修冷不丁攥住她手臂，眯起细长的瑞凤眼，摩擦着牙齿问道：“什么意思？”
“我讨厌你，你别碰我。”说着她试图抽出手，然而好半晌还是被紧紧攥着。
“你咬我，是讨厌？”暮北修继续摩擦牙齿，不紧不慢问道。
提起这个‘咬’字，郁凉忽而如魂魄远离了身体般僵硬不动，审问着自己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想咬上两口，而且他的血似乎还蛮香甜。
“看来不是！”暮北修淡定的给出了答案，但他的心不淡定，对于这尾小鱼一见他就想吃了他的表现，这让他怎么可能大大方方的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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