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魇儿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宣纸上面的内容，眉尖微微一蹙，却是认真开口：“玲珑姑娘，姐姐我倒是懂了你的意思，只不过，这设立香药阁，若是没有本事，只怕三天就得关门。”

　　在这帝都，卖香料，卖药材的铺子倒是不少，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开设一个香药阁。

　　为何？因为风险大难度也大。

　　帝都的寻常女子，哪里会识得什么熏香？更可况，就算是普通的熏香，那价钱也不是寻常百姓都承受得起的。

　　最关键的，香与药竟然合并在一起，如此先举，更是难上加难。

　　别的不说，只怕刚一开张，便会被香料铺、药材铺给联合打压下去。

　　华玲珑自然知道霓魇儿的顾虑，唇瓣微微一勾，五官眉眼之间，一瞬间便显露出那仿若天成的自信一般，温声开口：“香药香药，既可以为香也可以为药，需要香便卖香，需要药便卖药，二者兼之更是亦可。”

　　其实，帝都之中，有些年岁长些的医夫，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下熏香治某些疾病的作用，只是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同罢了。

　　她能调香，更能制药，有何不可？

　　霓魇儿红唇微抿，面上一派正色之意，似乎是在考量着华玲珑的话。

　　“霓当家的可知，玲珑适才为何要问你可是身体不适？”华玲珑倒也不急，只是眉眼一挑，倏地就将话题给转了转。

　　霓魇儿神色一怔，似乎有些摸不清华玲珑的意图，只是顺着接过了话来：“别卖关子了，且说来解解惑。”

　　目光微微一移，轻飘飘地落于那玫红色的帐幔旁边，高架上，所置着的一个青花缠枝香炉，还散着袅袅的香气，华玲珑一指那正燃着的熏香，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此香是南番龙涎香的一个又方，乃木香二钱半、丁香二钱半、藿香半两、零陵香半两、槟榔二钱半、香附子一钱半、白芷一钱半、官桂一钱、肉豆蔻一个、麝香一钱、沉香一钱、当归一钱、甘松半两，细细研成粉末加炼蜜调和，用慢火烘至半干半湿的状态，放入瓷盒入窖久藏而成。”

　　歇了口气，华玲珑见着霓魇儿难得一脸迷糊的样子，知道她自是不甚了解，便接着开口说道：“用这熏香，能治疗心腹痛，理气宽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以为，霓魇儿可能是心腹痛之类的身体不适。

　　只是，看霓魇儿这一脸面色红润有光泽，精气神好得不能再好的样子，估计只是觉着这熏香的味道好闻，便拿在屋子里用了起来。

　　霓魇儿闻言，果然咯咯地娇笑一声，看着那香炉红唇勾出个妖娆的弧度来：“姐姐只不过觉着那香气好闻，便用上了，哪里懂这些。”

　　好吧，她就知道是这样，所以，她的香药阁，前景一片光亮。

　　老夫人之前用那清远湿香来治疗头风跟失眠，多半是因为府上的那医夫年岁已高，又浸润华门香府多年，这才懂一些用那熏香给老夫人治疗的法子。

　　换成寻常人，怕是一知半解都不会有。

　　也是，在这帝都，香料跟药材本就是分开来卖的，熏香的话，也不过大户人家喜爱情趣，平日里才会在房间里用用罢了。

　　倒也猜到了霓魇儿的回答，华玲珑微微颔首，温声开口：“倒是玲珑白担心了一场。”

　　“想来玲珑姑娘，便是出自华门香府的那个华玲珑吧。”霓魇儿撑着下颔，衣袖稍微往下滑了些，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藕臂来，一双勾魂的明媚大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华玲珑。

　　她倒是听说，华府之前出了个奇才，只是后来废了眼睛，从此便销声匿迹了。

　　现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单薄瘦削的少女，就是那个华玲珑。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华玲珑抬眸，同样直直地对上霓魇儿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眉眼一弯：“玲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生意，霓当家的到底做还是不做？”

　　霓魇儿下了阔榻，拿起那一张宣纸来认真端详了片刻，随即扬起一抹烈焰似火的笑容来，重重地一点头：“这生意，当然得做！－”

　　“毕竟，赚钱了可以分红，赔钱了有玲珑姑娘的家底兜着。”微微一顿，霓魇儿眉眼一挑，又紧跟着来了一句让华玲珑有些哭笑不得的话语。

　　也是，赚钱了算她俩的，赔钱了算华玲珑一个人的，如此极妙的生意，她霓魇儿岂有不做之理？

　　而且，不知为何，面前的这少女，看起来面黄肌瘦单薄瘦削，莫名地，便能给人生出一种信服的感觉来。

　　大概，是心理作用作祟吧，总觉得当年那个耀极一时的星辰，不会就这么陨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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