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几乎未加思索,就痛痛快快地拿出了5000两银子,这完全出乎了修以枫的意料。不要说在闭塞落后的归来镇,就是出了归来镇,这5000两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在震惊之余,他也不禁对祁府的实力刮目相看。
而且,从祁府肯为了紫苑花这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情况来看,除了祁府家财雄厚这一点之外,也能看出她在祁府里面其实是极受重视的,地位也显而易见,他不明白她一个丫鬟出身的人怎么会突然飞上了枝头当凤凰,而且,两年不见,她显然变了许多,除了那张被他烙进记忆里的脸,他竟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点以往熟悉的感觉。
她对他有着明显的疏远和抗拒,甚至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迫不及待地亮明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并警告他,她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她……不再爱他!
2年多的时间,700多个日日夜夜,在他心里面筑起的那个温暖坚实的堡垒转瞬之间便土崩瓦解,他为了她离开归来镇,又为了她回到归来镇,可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
这两天,他过得浑浑噩噩,心尖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感到了一阵阵来自死亡的窒息,看着院子里那几个装满了银子的沉甸甸的箱子,他的眼里突然露出一片茫然。
放手吗?
他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紧紧皱了起来,伸出一只手重重地压在胸口,痛楚又一次毫无预警地袭上心头,不,他不要,没有了她的他,就好像一只没有了心的傀儡,虽然没有心,但也还是会痛,而且只会痛得更加剧烈!
可是……
“我要见她最后一面!”良久,他抬起头,看着马上要离去的陆云泽,淡淡地开口说道。
陆云泽的目光不禁倏地一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在他的脸上闪过,修以枫注意到了,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仍是淡淡的重复道:“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吧!”陆云泽的表情冷淡,低声说道。
修以枫呆呆地看着他,一侧的眉梢挑了一下:“你……喜欢她?”
一丝慌乱猝不及防地从陆云泽的眼底划过,但旋即转瞬即逝,他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他:“……我能信任你吗?”
半晌,修以枫冲他点了点头。
“在哪里见面?”
“就在这里!”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
陆云泽看了他一会儿,表情平静地说道:“我相信俊吉侯大人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让我等草民失望的事情来。”
修以枫的嘴角轻挑,露出了一丝不算笑容的笑容。
陆云泽微微皱眉,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理智告诉他,不要相信这个男人,可是他却又对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堕落的男人产生了某种隐约的期待,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平息这件事,那自是最好。
不过,他还是会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拒绝,他当然什么都不会说,无条件地支持她;如果她同意,他也断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只身犯险,他会待在她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心里想了许久,直到确认没有什么纰漏,他才长叹了口气,返回了祁府。
吃晚饭的时候,陆云泽暗自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跟她提起这件事情,本来他想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解决掉,可不想最后还是惊动了她。
其实,他能猜到一点修以枫的心思,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的这个要求说起来也不算是多过分,两个人之间毕竟曾经有过一段那么难忘的经历,只希望他能说话算数,这真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吃过饭之后,他趁着祁玉不注意,将一个小纸条塞进了紫苑的手里,紫苑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藏了起来。
陆云泽见她收好,转身回了他的药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罕见的忐忑不安起来,清瘦的眉间始终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云,他真的不知道这一次……他有没有做错。
“娘子,我们走吧!”祁玉走过来,拉住了紫苑的手。
紫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今天怎么样?又吐了吗?”他低着头,温柔地问道。
“没有。”她说。
“到底还有多长时间你才能完全好起来?”他皱着眉说道。
紫苑想了想:“快的话也要一个多月吧!”
祁玉顿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那就是说你最少还要再难受一个多月,是吗?”
紫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侧过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道:“怎么?心疼了吗?”
祁玉深吸了口气,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撒娇,一丝嗔怪,又带着说不出来的疼惜,就连眼圈都好像隐隐地红了起来:“当然心疼了,如果知道怀孕这么辛苦的话,我宁愿我们永远不要孩子!”
他的目光直直地射进紫苑的心里,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笑着转过头去:“傻子,说什么呢?”
祁玉低下头去,闷声不语。
“难受的是我,又不是你,怎么你好像比我还有意见?”紫苑哼了一声,停了一会儿,又道:“况且,你就不怕被他听见了,以后责怪你吗?”
“谁?这个小东西吗?”祁玉弯下腰去,伸手指着紫苑的肚子,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喂,小子,我是你爹!我警告你在你娘的肚子里面老实一点,不许再让她难受了,否则……否则的话,等你出来以后,我打你屁屁,知道吗?”
紫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打掉他的手,又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不许你吓唬我儿子!”
“哼,不高兴了,你现在就开始偏心了!”祁玉撅着嘴,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好了,别跟个小孩子一样!”紫苑伸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飞快地点了一下,然后又加了一句:“孩子他爹!”
祁玉一愣,突然弯下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柔声说道:“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孩子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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