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煦哪有心思品茶啊，心急如焚，没有悟出祈慕沉的意思，焦急道：“翎国十万铁骑可抵我朝五十万步兵，我们只有三十万禁军，大都督还有闲心喝茶？”
祈慕沉还是淡淡然，修长的食指点了下三才杯的茶盖，“先尝尝。”
子言煦依言端起茶托，心中不解，祈慕沉怎么不急呢？打开盖子时，动作一顿，意外道：“这是翎国送来的茶叶？”
祈慕沉点点头，子言煦又问：“是翎帝还是翎太子？”
祈慕沉淡淡道：“太子。”
也就是曾经的翎六王。
子言煦“噌”一下站起身，“这种示好有何用？翎太子又不能代表翎帝。”
不过，他也疑惑，父子俩意思相悖，翎帝还是立了翎六王为太子，稀奇。
祈慕沉懒得再理他了，只是笑笑，转头与将领们商谈对策，子言煦抹抹鼻子，又坐下来听着他们的探讨。
时不时在祈慕沉耳畔叹气。
“子言大人，本督晚膳后要测试你们兵部打造的连弩，以振军心。”祈慕沉转头睇他，“若是将士们被你刚刚的大嗓门吓怕了，本督唯你是问！”
“呃——”
祈慕沉嘱咐驻西军主薄，“本督会给你们再加二千石小米，告诉将士，咱们有粮，不会饿着上战场。”
“喏。”
祈慕沉又道：“明日让琼校尉为士兵示范连弩的使用方法。”
“喏。”
子言煦撇嘴，“连弩有什么好教导的，还不是扛起上阵就行。”
祈慕沉皱眉，嗔道：“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连弩，制作工序更是机要，你当哪里都能买到？翎国多年不敢犯境的最大原因就是他们对弩机的制造工艺领悟不到位，我们的弩机可对抗他们的骑射，不会处于下风。”
“祈门不是给翎国打造过一批弩床么？他们领悟不出技巧？”
祈慕沉端茶杯啜了口，“祈门的兵器，外人无法效仿。”
当晚，一名将领进了帅营，前来禀报，“回禀大都督、子言大人，送来的连弩射程可达八十丈，比最新的弩机长了二十丈，张力也有所提升。”
子言煦莞尔：“与围场测试结果差不多。”
祈慕沉点头，“辛苦了，请琼校尉过来。”
一盏茶的时间，一名男装打扮的女子走进帅帐，拱手道：“大都督、子言大人，两位别来无恙。”
女子身材高挑纤细，比一般闺阁女子高许多，五官精致，眼神透亮清澈，肌肤泛着蜜蜡色光泽，木簪束发，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祈慕沉略抬头，“今晚一更时分会抵达一批外援，是临城两个都司的人马，给你三天时间操练他们使用弩，务必做到熟练，绝不可耽误战事。”
“末将领命！”
讨论完公事，祈慕沉对琼瑛温言道：“琼爷对军旅生活可有不适？”
琼瑛放松下肩膀，很自然的走到木墩旁落座，拍拍祈慕沉的手臂笑嘻嘻道：“只要不让我绣花作画、吟诗作对，我都能很快适应，多谢大都督关心。”
祈慕沉爽朗一笑，好不风华绝代。
子言煦放下手中书册，睨了琼瑛一眼，吓唬道：“本官不收庸兵，尤其是女庸兵，你若没本事，请走。”
嗯，自从不再扮猪吃老虎，子言煦的霸气日益显露，兵部那些老臣起初不待见他，如今都怕他，因为他严肃起来，真的会较真，较真到对方服输为止，他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
琼瑛哈哈一笑，英气十足，“知道大人在鼓励我，不用那么高冷，末将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厚望。”
子言煦哼了声，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琼瑛出帐后，子言煦整理下情绪，担忧道：“听说打造陌刀的工匠重现江湖，萧埠冽声称他已经组建了一个卫的陌刀队，五千六百人呐，不知消息准不准，还在探知。”
祈慕沉淡淡道：“打造陌刀会耗费万两纹银，不说萧埠冽拿不拿的出来，即便是真的，也不足为惧。”
“为何？”
“本督和小鲍将军曾在西边境偶然寻得打造此刀的古籍，根据古书上的记载，我们筑成了几把差不多样式的宝刀。利用卷起的草席为判定依据，将草席连成一排，底部固定在木桩上，小鲍将军亲自试验过此刀的威力，远没有书上记载的那般恐怖，多半是后人为了恐吓对手夸大陌刀的威力了，若是萧埠冽组建了陌刀队，他一定也试验过，放言出来，不过是为了震慑我方罢了。”
子言煦抚抚胸口，稍微宽心，“太白阴经上讲说——陌刀威力巨大，锋刃所加，流血漂杵，还有说陌刀寒光闪过，可令人马俱碎，原来都是浮云啊。”
祈慕沉摇头，“也不可轻视，陌刀重量可达五十斤，比一般的兵器重三四倍，砍切的强度确实大。这次对垒，若是萧埠冽真拥有这只队伍，我方定要缴了他们的辎重，得到那批现成的陌刀。成批打造陌刀户部支付不起，配给将军使用，又不如干将莫邪那样的宝剑宝刀威力大，所以陌刀更适合捡现成的。”
说罢祈慕沉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看得子言煦嘴角直搐。
这个白袍男子不但没被对方吓到，还想缴了对方的辎重，真够腹黑的。
……
言尚书回到府宅唉声叹气，朝廷号召富甲贵胄捐款献粮，几日下来收获甚少，眼看叛军就要攻打过来，他还是凑不到粮，要不要以死谢罪？
言恪走过他身边，他只当没看见，心情不好，谁也不想搭理。
“喏，略表心意。”言恪塞给他一张一万两银票，言尚书怔愣，儿子哪来这么多银子？
言恪解释道：“这是我全部家当，都是这两年赚的。”
“你不留着娶媳妇？”
言恪讪笑，“国泰民安才有机会娶媳妇，对了，我店里还有百石米，爹爹派人搬走吧。”
言尚书攥着银票感慨颇深，曾经坚决反对言恪从商，此刻，他引以为耻的儿子竟把全部身家捐献出来，而且，这些钱粮与言府无关，是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好！”爹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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