跗骨之蛆发作起来,穆仲浑身痒得难受,身上的皮肤被他刮擦得不成模样,却不肯再向罗思雨透漏一点长命锁的信息。
罗思雨没有离开。这间客栈中虽然有穆仲在,但是他身中剧毒,是拔了牙的老虎。眼下夜色已深,贸然离开说不定会遇到更大的危险。
罗思雨用力将穆仲捆在床上,劝慰他说:“我这是在帮你,否则等不到明天,你一定会把自己挠得皮开肉绽,那就没法见人了!”
穆仲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报复你?”
罗思雨笑岑岑的看着他:“我怕,你就不会报复我?既然如此,那怕不怕有什么区别?”她裹着被子躺在墙角,叹息道:“师傅,我将床铺都让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早些休息吧!”
穆仲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弱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怒发冲冠,苦于口不能言,因为他嘴里被罗思雨塞了一条布巾,大约是怕他吵。
第二天一早,罗思雨在房中洗漱完毕,这才离开。她笑嘻嘻的在柜台结了账,特意多交了一天的银子,“掌柜,我表哥昨夜欢喜,多喝了几杯酒,你不要去打扰他,他歇够了自然会起来!”
掌柜和气生财,当即答应。罗思雨这才出门,站在朝阳中深呼吸几下,这才招手叫过几个讨饭的流浪儿。
她手中有一把铜钱,先给那几个小孩看了看,这才道:“帮我送一封信,这些钱就归你们!”
那几个孩子对视一眼,均喜滋滋道:“这等好事,请公子吩咐!”
罗思雨还是第一次听到公子这个尊称,开心的拿出信来,报出一个地址。那几个孩子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接了信,撒丫子跑了。
没用多长时间,这些孩子就带着喜色返回,店门口却早就没了罗思雨的身影。孩子们小脸垮下来,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
这时,店伙计从里面出来,递给他们一把铜钱,还有一大袋热腾腾的肉包子,“呶,这时刚才那位客人嘱咐给你们的,快拿去吧!”
孩子们这才高兴起来,一拥而上,分了铜钱和包子,他们每个人嘴里都塞得鼓鼓囊囊,开心的脸上都是笑。
罗思雨藏身在旁边的小巷子口,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在穆仲的带领下,看到训练场那些孩子的情形,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这时大队人马涌向了客栈,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番子先堵住前后门,这才抽刀冲了进去。罗思雨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施施然离开。
穆仲虽中了毒,却难保还有同伙,万全之计,就是将他再次送进锦衣卫的大牢。
罗思雨再次踏上了旅途,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是山阳,距离不过半天路程。她依旧选择了马车,却没有直接坐到山阳,而是在一个距离山阳十多里的小村子下了车。然后又辗转搭了牛车赶往山阳。
这样一路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了。秋天白昼渐短,黑夜变长,罗思雨先去预定了旅店,这才来到了山阳府衙。
比起帝都的衙门,山阳府衙显得寒酸多了,红漆大门有些斑驳,门上的铜环黯淡无光,门口的狮子也特别小。
几个衙役却站得笔直,紧握着手中的水火棍,颇有些精气神。大约是见到罗思雨逡巡不去,一个老成些的衙役冲着她喊道:“小哥,没事的话只管去别处转转,这里不准久留。”
罗思雨心中本来有些打鼓,投奔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官员,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她也说不准。眼下这衙役的话,倒是促使她下了决心,她上前几步,施过礼,这才说道:“在下龙城罗思雨,是来拜会府尊大人的!”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看,有人细问了罗思雨的姓名,这才让她稍等。
顾宁出来的很快,甚至来不及换上靴子,就踩着家常的布鞋,凭着这一点,倒是到达了礼贤下士的地步,可惜,罗思雨不是什么贤人。
面对着热情的顾宁,罗思雨颇有些手足无措,她尴尬的搓了搓手:“哈哈,顾大人,别来无恙!”
顾宁哈哈笑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包袱,伸手拉起她就往里走,“松原一别,已经有大半年了,罗校尉风采依旧,实在是可喜,快请进来说话!”
罗思雨愣了一下,校尉这个称呼真是陌生,她略微思忖了一会,决定还是不告诉顾宁自己的身份。
山阳州府中,有很多老松树,枝叶浓绿,衬托着府衙灰白色的墙壁,增添了些许阴森的感觉。大约是察觉到罗思雨脚下的停滞,顾宁笑道:“山阳就是这样,别看阴气森森,夏天着实凉快,对了,罗校尉,你这是探亲还是公事?”
罗思雨已经想好了怎么说,笑道:“我服役期满,家中无人,特地来投奔顾大人,想找条生路!”
顾宁有些惊讶:“你在军中才几年?怎么就服役期满了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思雨,随即释然道:“是不是上次在松原立了功,崇将军为你请功了?”
罗思雨笑了两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那算什么功劳,倒是顾大人升迁很快,我本想去松原找你,结果你已经高升了!”
顾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松原疫情是你发现的,朝廷的表彰倒是便宜了我一人,真是惭愧!”
罗思雨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掌:“顾大人爱民如子,这个知府是你应得的。”
滑腻柔软从掌心划过,顾宁心中一荡,随即又在心中责备自己,罗校尉是松原县的大恩人,怎能对她如此不敬?
他正容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州府的后院。这里本来是为官员做私宅使用的,因为顾宁尚未娶妻。所以后院除了他,还住着书办,师爷和几位有头脸的捕头。
顾宁是府尊,占了居中的瓦房,房屋坐北朝南,粉刷一新,门口的柿子树上挂着许多火红的柿子。顾宁解释道:“还没有下霜,柿子需要经霜才甜,我瞅着就要变天,等两天就可以吃了。”
罗思雨站在树下,稀罕的伸手摸了摸果子,果然是硬的。这时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跑过来,递给她一根杆子,“哥哥,用这个来打!”
他的小手黑乎乎的,罗思雨啼笑皆非,正不知怎么是好,一个二十多岁的俏丽妇人跑过来,一把将那男孩抱起来,小声叱责:“都说了不准你来打扰大人,你怎的记不住!”
顾宁柔声安慰那妇人道:“史家的,没事,这是我朋友,你去做几个好菜,我要招待客人。”
大周对于已经成婚的平民女子,往往会用其丈夫的姓来称呼,史家的,就是这女人的丈夫姓史。
“这是史捕头的娘子,在这后院的厨房做事,挣些钱贴补家用。”顾宁一边介绍,一边推门而入,一个小书童迎了上来,接过东西,忙着去烧水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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