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里总是异常寒冷,楼宏在仓泉院守了一天一夜,侯爷只中间醒过一次,喝了药,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归云居,楼宏推开门,就看到成文、成武两人裸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地上。
“属下无能,请公子重重惩罚!”
“什么事?”楼宏找了个椅子坐下,揉揉眉心,现在还有比侯爷的病更让他心力交瘁的事情吗?
“戈一柔死了。”成文硬着头皮禀告。
“什么?”楼宏的动作僵住,眼神犀利地射向成文,沉声问:“她昨天在地牢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死?”
“今天中午,属下去给她送饭,却没想到地牢的石头门大开,属下检查过,石门是被人从里面撬开的。”成文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头上冷汗直冒。“所幸她没有帮手,属下和成武很快就在子规山追上了她,可她宁死不愿回来,就跳下了山涧。”
“尸体找到了呢?”
“山涧下水流湍急,属下雇了十几艘船在下流打捞,还没找到。”成文的头低得更低了,他愧对公子,竟害死了侯爷的亲孙女。
楼宏以手扶额,幽幽叹了口气。“侯爷年迈,身体越来越差,未免他听到噩耗病情加重,这件事到此为止。”
“是。”成文、成武两人对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领一百军棍,下去吧。”楼宏无力地挥挥手,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好几个时辰,直到东方既白,才动了动身子。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侯爷安安稳稳度过余下为数不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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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这日上午,长平街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两旁的百姓咬牙切齿,纷纷扔烂菜叶和臭鸡蛋,还有丢石子的。
囚车里的囚犯低着头纹丝不动,头发披着乱蓬蓬地看不见摸样。就连押解囚车的衙差身上都沾了不少烂菜叶、臭鸡蛋。
“你这个杀千刀的,还我女儿命来,她才十五岁啊。”一个大婶哭得肝肠寸断,要不是旁边的人死命拉住,怕是就要冲到囚车边上去了。
“我可怜的女儿啊。”另一个大娘面容憔悴,直接哭倒在地。“我的女儿都已经许了人家,要不是你这个恶魔,她还好好的啊。”
“我的女儿自小乖巧懂事,那日还是她的生辰,我带她去庙里求了支签,还是支上上签,没想到...没想到当晚就被害了,我的女儿啊。”
众人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自从出了干尸案后,多少人家心惊胆颤,生怕自己女儿惨遭不测,能尽快成亲的,一刻都不敢耽误。还没许配人家的,都去大街上拉郎配,耽误了多少姑娘的终身幸福啊!
乔装一番的安以深和单弋拉低斗笠,混在噪杂的人群中。单弋看着囚车已经走远,轻声问:“世子,我们…”
“先去法场看看。”
此刻的法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恶贯满盈的囚犯到底是三头六臂还是天赋异禀,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残杀了这么多无辜少女。
喧闹声、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死囚佝偻着背,低着头,跪在法场中央,长发披面,毫无反应。
旁边的刽子手手握大刀,身材魁梧,睁着眼睛足有铜铃大小,加上络腮胡子,很是粗犷的一个汉子。
柳无涯端坐在台上,看看日头已经升上了半空,日晷移到了午时的位置,便从签筒中拔下一根斩首令牌,用朱砂笔画了个圈,随即扔在地上,掷地有声道:“斩!”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百姓群情激愤,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刽子手得令后,大口饮下一碗烈酒,尽数喷在锃亮的大刀上,算是祭了刀。拔下犯人背后的亡命牌,大刀一挥,血光一片。
胆小的百姓吓得捂住眼睛,但大多数百姓看到囚犯已经伏法,兴奋地大声欢呼雀跃,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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