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今天可是祭典。”公书看了下四周，所幸今天比丘塔外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而且纪将军带来的几千人在中间隔开了一大段距离，否则肯定被别人听见。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尸体是在水里被发现的，捞上来的时候还穿着僧袍。可人已经浮肿，楼宏找方丈去认尸了。”

　　“希望不是了空大师，一定不是他。”楼歆瑶祈祷着，突然看到楼宏和方丈从院外走了进来，两人虽不苟言笑，但是脸色尚可，结果不言而喻。

　　楼歆瑶念及此，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安慰道：“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大师过几天就自己...”

　　“歆瑶，不得无礼。”楼宏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解释说：“了空大师已经圆寂，我们已经火化了他。”

　　圆寂了？楼歆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方丈。“了空大师走了，你为何一点都不伤心？他可是你师弟啊。”

　　“出家人四大皆空，贫僧自五岁遁入空门，如今已有五十余载，早已看透生死。死亡犹如褪去破旧衣衫，更换新装。死即是生，有生必然有死，有死必然也有生。师弟他只是修完了今生的业，入了轮回，只要功德圆满，便能早登极乐世界。南无阿弥陀佛！”方丈念了声佛语，便穿过三人，径直去了祭坛。

　　“大师已经圆寂，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楼宏特地叮嘱。

　　“凶手找到了吗？”楼歆瑶问。

　　“大师是失足落水，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不可能。”楼歆瑶斩钉截铁地反驳：“我见过了空大师，他说过不见到佛光，这辈子绝不会踏出比丘园。如果不是被人强行带走，就是有人约他出去，你们难道没往这方面查？”

　　面对她的斩钉截铁，楼宏眉头紧皱。“方丈已经将大师的骨灰放在了比丘塔，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你的那些想象，趁早还是收了，不要以为你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说完，扬长而去。

　　“哎~”楼歆瑶还想去喊他，却被公书拉住。“歆瑶，大师既已去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佛家讲究因果，大师说不定只是还了前生的业，你又何必拦了大师的修行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楼歆瑶暗忖，可自己确实没有证据，也只能点头应下。

　　“圣驾到了，圣驾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广场上的百姓乌泱泱地跪下，三呼万岁。

　　楼歆瑶和公书赶紧跑回孝肃侯身边跪下，侯爷责备地看了他们一眼。“莫要横冲直撞，待会儿在圣驾前更要注意分寸。”

　　“是。”说话间，皇上的銮舆已经到了跟前，太监搬上脚凳，宫女掀开帘子，李熙背着手威严地步下銮舆，太子、魏王、十一皇子以及一众王公大臣紧跟其后。

　　围观的百姓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只觉得那些贵人的衣服精美绝伦、闪闪光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大罗神仙，威仪不凡，让人不敢直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以孝肃侯为首的楼家众人立马上前行礼。

　　“孝肃侯，快快请起。”李熙虚扶了一把，随即望向不远处的跪着百姓，扬声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楼歆瑶和楼宏赶紧扶起孝肃侯，他今天是强撑着过来的，两人都曾劝过他，可侯爷一再坚持，说不去于理不合，也省得给人留下话柄。

　　“时光荏苒，朕记得刚登基那会，也来参拜过比丘塔里的诸佛，当年你也是站在这里和朕说话的。没想到十六年后，比丘塔还能再现佛光，看来你这大善人实至名归啊。”李熙一时感慨万千。

　　比丘塔两次惊现佛光，的确将楼家推上了风口浪尖，有人说楼家行善举，这是得天庇佑；又有人说这是老天在预警，楼家恐怕要出什么盖世英才；

　　孝肃侯的心一紧，想到最近听到的风言风语，诚惶诚恐地跪下，说：“皇上勤政爱民，后唐国富民强，佛祖一定是有感于皇上的仁政，才在后唐现身，微臣不过是沾了皇上光罢了。”

　　“哦！是吗？”李熙漫不经心。

　　“皇上，侯爷说的不错。皇上施仁政、行王道，乃是明君典范，后世敬仰。”楼宏接过话，接着吹捧。

　　“既然父皇是明君，你为何不肯为朝廷效力？难道是口不对心？”太子突然发难。

　　“皇上是明君，天下人皆知，难道太子殿下有所怀疑？”楼宏反问。

　　“你...”太子吃瘪，看了眼脸色阴郁的李熙，懊恼不已。

　　“皇上有礼了。”此时方丈走上前，双手合十。

　　“方丈有礼了。”李熙回了一礼。

　　“皇上，佛光多居于云层九天之上，佛眼俯瞰众生。人间太平，自是皇上治国有道。南无阿弥陀佛！”

　　“方丈说的是。”李熙附和。

　　“吉时到了，请皇上登台祈福。”方丈侧身，让皇上先行。

　　“方丈请。”李熙说完，不着痕迹地剜了太子一眼，魏王见此，憋着笑跟了上去。

　　楼歆瑶和楼宏见方丈将他们引到祭坛，这才将孝肃侯扶了起来，侯爷跪了良久，早就汗湿了衣服，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侯爷。”袁管家惊呼一声。

　　“勿要声张，先扶我去休息。”孝肃侯将手搭到袁管家的胳膊上，叮嘱道：“宏儿和瑶儿留下，我没事，歇歇就好了。”

　　“爷爷，我莽撞的很，留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和你作伴，省得失礼于人。”楼歆瑶实在放心不下。

　　“那宏儿...”

　　“侯爷，就让歆瑶陪着您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楼宏点头应下。

　　幸好楼宏心细，将卫大夫也带了过来。楼歆瑶见孝肃侯喝了药，安稳睡下后，才来到外间，见卫大夫还在配药，轻声问：“辛苦卫大夫了，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侯爷只是太累了，休息好了就没事了。”卫大夫笑着宽慰，顺带将一味药放入碾槽中碾碎。

　　“楼宏都已经和我说了，你不用瞒着我。”

　　“侯爷早些年受过伤，加上这些年抑郁成疾，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如今也只能用药养着，拖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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