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南面的山谷中,有一大片葱郁的杉木林,林中有一间小木屋,屋中无人,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为了上山打猎,临时搭建的。
小木屋可能长久没人住,里面有一股霉味。
“周鹤,帮我去附近的集镇买几件衣服,再带些吃食、草药回来。对了,你腰上的伤也要赶紧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安以深将阿歆放在屋里的木床上,床上有条薄被,已经发黑发霉,他直接扔到了地上。
周鹤慌张地跟进木屋。“王上,他...没气了。”
“我知道。”早在他下到崖底的时候,单弋就已经断了气。安以深回过头,看了眼歪倒在雪橇上的单弋,对着周鹤说:“你把刀留下,我挖个坑埋他。”
“是。”周鹤解下佩刀,放在木桌上,转身出了小木屋。
“阿歆,你一定不能有事。”安以深将屋角的木头搬到地炕中点燃。有了火光的照耀,小木屋一下子亮堂多了,也暖和多了。
他将自己的湿衣服脱下,放在火堆旁烘烤,只留了一件里衣走了出去。木屋外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杉木,长得郁郁葱葱。
安以深将单弋放在一边的草地上,开始用刀挖土。
大半个时辰后,已经挖了一个深坑。
“单弋,谢谢你替我守护了她三年,从今以后我也会替你守护着她。”
安以深用袖子将他脸上的冰水擦掉,又替他整理下头发和衣服,才将他慢慢放入土坑中。
他顺着单弋断臂的缺口,将空空荡荡的袖子整整齐齐地摆好。“单弋,我欠你的,我这就还你。”说完,伸出左臂,举起大刀,刀锋一转,削去了自己的左臂。
“不要...”周鹤回到小木屋,不见王上和单弋,刚走到屋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啊!”痛楚彻骨,安以深冷汗直冒,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王上...”周鹤飞奔到他身边,迅速点了周身大穴,护住心脉,又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总算是止住了血。
“王上,我先替你包扎伤口。”
“不用,我还撑得住。”安以深挣扎着坐起身子,将断臂放到单弋身边,然后将土一点一点地推了进去。
他一用力,伤口就往外冒血,周贺忙拦住他。“王上,我来吧。”
“你去帮我砍块木板,我想送他最后一程。”安以深将沾了血的刀递还给他。
“是。”王上言出必行,周贺知道拦不住他,接过刀,就在旁边伐了棵树,削成一块薄木板,插在坟前。
安以深咬破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下碑记:单弋之墓。
“周贺,你走吧。”
“王上,我扶你回去。”周贺弯腰扶他,却被安以深错开。“从今以后,我不再是王上,你也不再是我的近身侍卫,你走吧。”
“我不会走的。”
其实从王上抛开近卫军,独自一人进雪山寻人开始,周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后来,他和楼嫔的对话,让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他的决定。
所以,王上的决定,他一点都不意外。
“周贺,你...”
“来,我扶你回去,刚才我喂了阿歆姑娘吃了药,可能快醒了。”周贺架着他,往小木屋慢慢走去。
听到阿歆快醒了,安以深沉痛的心情终于有了些缓解,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小木屋经过火堆的烘烤,已经十分暖和了,而且楼歆瑶的脸已经有了血色,不再那么苍白。
周贺将包裹里的吃食拿出来,递给他。“我替你包扎,你忍着点。”
“谢谢。”安以深坐在凳子上,右手拿着烧饼撕咬着,任由周贺消毒、上药、包扎。
一刻钟后,周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染血的纱布扔进火堆里。
突然,床上的人梦呓一声,快醒了。
“我出去捡些柴火。”周贺知道他们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他在旁边不适合,随便扯了个理由避嫌去了。
安以深坐到床边,兴奋地低声轻唤。“阿歆,阿歆...”
楼歆瑶悠悠转醒,伸出双手摸索。“单弋,是你吗?”
安以深握紧她的手,清了清嗓子,应道:“是,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们已经从雪山出来了。”
单弋是他的影卫,从小就要学他的声音,所以他俩的音色十分相近,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你的伤好些了吗?”楼歆瑶抽出手,往他的肩膀摸去,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问。
“我进王宫找他理论,可他不相信,还砍断了我的左臂。歆瑶,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安以深了,以后我们不要再提他了。”
“好,他负我在先,伤你在后,如此不堪的一个人,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他。”
“嗯。”安以深将她轻轻揽进怀里,轻笑出声。“那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
“嗯,相依为命!”
你缺了一双眼睛,我没了一条手臂,我俩天残地缺,正好天生一对!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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