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趴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晒太阳,边看话本边捡些零嘴吃,见安以深从外面回来,忙让麦娜喊住他。
“巴特尔哥哥,你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呢?”
安以深走近,笑了笑。“没事,你好好养伤。”
乌雅见他穿着青色的粗布裋褐,头上包着布巾,脸上涂得黝黑,就和码头上做苦力的汉子一般无二。
“我真羡慕她啊,羡慕到有些妒忌,嫉妒得有些发怵。”
“乌雅,是我对不起你。”
“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乌雅笑着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他。安以深接过一看,眉头一皱。
恐唐假意和谈,盼汝速归。
“假意和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晨,巴图尔将军接到我父王的密信,说和谈可能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想趁我们放松警戒,攻其不备。他还说后唐明面上已经退兵,但离边境一百里的青州城还有调兵遣将的迹象,所以不得不防。”
“青州?”安以深嗅到了一丝异样。
“是,青州守将萧策虽是廉王麾下的人,但他姓萧,更是出自萧家旁支,我们不得不防。”
“此地不宜久留,你的伤怎么样了?不如先让...”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那么容易痊愈,我可不想半路上伤口崩裂。”乌雅打了个哈气,懒洋洋地说:“再等半个月再说吧,等我能下地走路,就启程回去。”
安以深走后,麦娜立马将窗户合上,乌雅撑着身子站起来,慢慢在房间里来回散步。“趴了一个月,身子都僵了。”
“公主,你都能走路了,为什么还要骗安公子?”
“我一走,他一个人身单力薄,拿什么救楼歆瑶?”
“要奴婢说,救不了才好呢。”麦娜气鼓鼓地说,她家公主委曲求全,默默付出,安公子应该把公主捧在手心里才是啊,可现在...
“你不懂,你不懂楼歆瑶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当初他遭西秦设伏围攻,受了那么重的伤,性命垂危。可一听说她丧亲悲痛,拖着满身的伤口,也要赶去安慰她,后来...后来又执意回世子府养伤。”
“要不是公主您护着,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奴婢就是替公主不值。”
“我当时也不甘心啊,所以在他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说...他说他怕楼歆瑶找不到他,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越过她了。”
“难道公主要成人之美?那你自己怎么办啊?”麦娜急得快哭了。
“麦娜,我最近看到了一则佛语故事,说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不日就成亲,可到了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
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他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挖了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埋了。
那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所以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
“公主,你想说什么?”
“麦娜,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故事里的第一个人,连和他相恋的机会都没有?”
“公主...”麦娜忙跑过去扶着她。
“我没事,既然我上辈子修行不够,那我这辈子就成全你们,希望下辈子巴特尔哥哥也能报答我一生一世。”乌雅擦掉眼角的泪花,泪中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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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瑶每天早早起床,不是和觅儿凑在一块儿说话,就是和五公主斗嘴,偶尔见她在房中偷偷抹眼泪,但总的来说,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刚开始几天,楼宏见她这样,以为她想通了,可是再过几天,她还是那样的模式,他就觉得不对劲。
派去寻找安以深的人,全部失败,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就连他想从乌雅的汤药追踪,都被安以深提前料到。
据成文说,在他们离开的前两天,城中各大药房同时卖出了许多包药,估计有一个月的量,再想要从这方面着手调查,根本不可能。
后来他让成文和成武探访城中最近有无买卖房屋,有无生人出入的宅院,有无大量药渣倒出的地段...都探寻不到任何踪迹,搞得楼宏都怀疑安以深是否真的已经回天方城去了?
公书踏进书房,见楼宏皱着眉,凭窗远眺,问:“你最近脸色不好,要不要请程神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楼宏捏了捏眉心,一口回绝。“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困顿。”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恩,交代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楼宏问。
“安排在太师府的内应说,萧太师最近与青州守将萧策有书信往来,我截获后誊抄了一份,你看看吧。”公书从袖子中抽出三封信件,楼宏一一看后,说:“这种书信都是加密的,如果没有密钥,是解不开的。”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今晚夜探太师府。”
“别轻举妄动,这些信不用解密,我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萧太师这么久没动静,我还以为他打算明哲保身呢。”楼宏将信件慢慢重新折好,才说:“萧策虽是萧家旁支,但这么多年一直在廉王麾下效力,与萧家并无明面上的往来。萧太师这次突然写信,想来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请他襄助。”
“襄助?萧策能襄助他什么?”公书不解。
“萧策是武将,萧太师求的自然是兵力。”
“难道晋王想谋反?”
“晋王继位无望,萧太师兵行险着,也不无可能。”楼宏扬了扬手中的三封信,笑道:“再说他安排萧策潜伏在廉王身边,恐怕也是为了这一天。”
“何以见得?说不定萧策看了信,直接扔了呢?”
“如果他没有秘钥,怎么看得懂这信!”
秘钥的研发十分复杂,越是高深的越费工夫,所以极其重要。如果不是亲信,根本不可能告知,这就说明他二人早就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了。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廉王,让他趁早防范?”
“廉王还在返京途中,等婚礼结束,我再告诉他不迟。”楼宏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他的一时疏忽,竟无意中促成了一桩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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