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里的空气阴冷潮湿，更显得无比诡异。余小小疑惑地看向肖凌，为什么他要带她进来这里？

　　肖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没有必要瞒着她。尤其是，这个人将会是他林家的媳妇。

　　“你知道这府为什么空荡荡冷清清么？”

　　她怎么可能知道？余小小摇摇头，不解地看向肖凌。

　　“二十年前，这家人犯了罪，被满门抄斩。”

　　肖凌带她走向了客厅，里面的东西几乎都被搬空了，只剩一些桌凳，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余小小似乎猜到了什么，静默不语。

　　“府邸归了官府，可是都说这煞气太重，是不详之宅，所以至今都空着。”

　　肖凌抬头看了看屋檐，目光深远，空荡荡地说，“一家老小，八十二口人。”

　　就在余小小震惊心痛的时候，肖凌翻身跃起，跳到了屋檐上。然后他伸出手，从屋檐架后方拿出了一个木头玩具。

　　肖凌跳下来，手中举着那个木马，“我那时候吵着要买一匹马，我娘说我年纪小，死活不给我买。我吵闹了好多天，她就去找木匠，刻了一个这么栩栩如生的玩意儿。”

　　可现在，这木马因为潮湿的空气，而染上了灰绿色的苔藓一样的东西，又带着颇为厚重的蜘蛛侠，早已经没有当年的资采了。

　　“我后来养追风，就是因为追风和这木马很像。”肖凌将木马放在桌子上，突然笑着对余小小说，“我小时候肯定在这些桌椅上玩过。我娘说我好动，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余小小走过去，眼眶发酸，突然抱住肖凌。

　　“我娘一直希望我能成个读书人。她说我们林家，祖祖辈辈都读圣贤书，出过好多文状元，当过好几个朝代的大官……”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我肯定是饱读诗书，然后进京考取状元，最后穿上官服，步入仕途。”

　　可肖凌啊，最终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他动得不是笔杆子，而是刀枪棍棒。他没有考取功名，而是带着一把剑周游天下。他没有步入仕途，而是自在潇洒，成了别人口中的侠客。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这个潇洒不羁的侠客，竟然是来自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而他本来的路，应该是平坦通顺。

　　“好啦，不说了，都过去了……”余小小在肖凌的薄唇上蜻蜓点水而过，“我是你的亲人，我会一直陪着你。”

　　肖凌俯身，在余小小的耳垂上肆虐，湿漉漉的软舌滑过，只留下一句话，“记住了，你是我林家的媳妇。”

　　“那你本名叫什么？”余小小身子发软，用力扶住肖凌的手臂，颤着声音问。

　　“林长生。”

　　余小小做了个鬼脸，“这名字软软的，真不符合你的气质。”

　　林长生，太清润温和了，似乎念着这个名字，就觉得是个知书达礼的文弱书生。

　　比如云染这名字，就……余小小从思绪中挣脱开来，她怎么能想到他……

　　一种难以说清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好在下一秒肖凌就说话了，打断了她的不安。

　　“名字软软的？是觉得林长生比肖凌好欺负么？”他挑眉问。

　　“不好欺负不好欺负，都是大侠，我打不过惹不起。”余小小看着肖凌故意摆出来的臭脸，瞬间认怂。

　　“傻子，由你欺负，反正我会让着你的。”

　　肖凌牵着她的手，又带她在府里逛了一圈，说了他记忆中的残存的一些旧事。

　　直到傍晚，又翻墙出府。肖凌和余小小相视一笑，又是去找客栈。

　　漂泊在外，客栈是家。余小小和肖凌吃了晚饭，打算去逛逛江南的夜景。

　　都说十里淮河，也不知到底有多美。余小小拉着肖凌，在人群中低声说，“大侠，我们挑个良辰吉日，就在江南把婚事办了吧。”

　　江南是肖凌的家乡，在这里举行婚事，也算是一种‘落叶归根’的寄托了。想来林父林母，泉下有知，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

　　人声鼎沸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鹤发童颜，直直奔过来拉住肖凌，“走，回去！”

　　肖凌看见突然冒出来的浮灵祖，皱眉问，“老狗，你……”

　　话还未曾说完，浮灵祖已经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出人群。肖凌无奈，也知应该是有事发生。只好用另一只手握住余小小，带着她一起。

　　余小小看着突然跑出来的老人，被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感觉这老人凶巴巴的，而且他莫名其妙就打断了他们的行程。

　　浮灵祖带着肖凌，直直往河边去。然后跳上船，握住船桨就开始划。

　　余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岸边，隐约觉得有一堆人似乎要冲着他们而来。可是浮灵祖的船划得很快，离得越来越远，余小小已经看不清了。

　　只是，最后一眼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人群中，那一抹清冷出尘的白。

　　“那群人是哪里的？”肖凌皱眉，问向浮灵祖。

　　“哪里的？哪里的都有。”浮灵祖的语气中带着嘲讽。所谓的狗屁名门正派，卑鄙到此！

　　“老子不想听你打哑谜，你赶紧说个清楚！”

　　浮灵祖往河里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那些杂碎商量好了，来取你狗命！你倒好，还和女人打情骂俏！”

　　肖凌不以为意地牵动着嘴角，“然后你这老狗就来带着我落荒而逃？”这些年，想取他项上人头的人多得去了，他还从来没有放在心头上。

　　“什么叫落荒而逃？难不成你还想和他们打啊？”浮灵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老子，你现在差不多就死了，还连累你女人一起。”

　　肖凌脸色冷了冷，老狗的德性他是清楚的。狂傲不羁，能让他都下这个结论的，那群人定然来头不小。

　　可他自诩为，放眼整个江湖，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泰山的冲霄派，南海的赤霞派，还有武当山上的武当派，三大掌门以及他们的师兄弟，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肖凌的脸色更冷了，这些都是名声极好的大门派，他何时与他们结仇了？

　　“你以为就这些？连少林寺的人也掺合进来了，还有前两年刚选出来的那个武林盟主，大半个江湖的人，有点本事的都要来杀你，没本事的也要混进去打个酱油，骂着要杀你。”

　　浮灵祖看向肖凌，“何况，你身边还带了一个拖油瓶。我刚才要是来晚一步，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我没读过书，也不知道比零小的东西叫什么。反正你就是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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