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本就不是个公平的东西，有时候你掏心掏肺付出，别人也只会嫌弃你的心肺脏污不堪。

　　明明深知这一点，可余小小身处局中，还是迫切的想要一个结果。

　　以前是因为顾姝身份特别，余小小不敢开口询问。可如今她和云染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而且夜夜同床共枕。云染……应该不会太讨厌她吧？

　　在逼近六月的一天晚上，她手里握着《云月游传》，时不时咬住唇，瞧一眼对面的云染。

　　怯怯开口：“云染。”

　　“嗯？”

　　没得到余小小的回答，云染颇为讶异。于是抬头，朝着余小小望去。

　　“如果我不姓顾，也从未做过害你之事。你会喜欢我吗？”

　　余小小的心都在颤抖，只要他说喜欢，或者哪怕漏出一丝犹豫的表情，她都会冒着被当作妖怪，或则被看成在做戏和撒谎的风险，告诉云染所有的真相。

　　云染笑了。

　　这笑很浅，就像当年初次见他，他笑着说：“这猫生得可爱。”

　　可现在，他说得是：“不会喜欢。”

　　没有一点犹豫，笑得如此从容。

　　不会喜欢。对啊，她早该知道，这个人不管是从前的温润如玉，还是如今的冷血疏离，其实打心眼里来说，这个人都是薄凉的。

　　他甚至会对一只猫好，却偏偏不会爱上一个人。他的心像是死了一样，不是和静妃一起死的，而是在更早。

　　死在被皇帝百般刁难，被手足忌惮算计，被所有人疏远，承受所有人鄙夷的目光。

　　更确切来说，他的心，死在了那些年一个人坐在屋子书案前，翻书度日中。

　　愣了很久，余小小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无论她怎么忍，都觉得心中如刀割一般的疼。终于不想再看那张脸，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出了屋子。

　　谁他妈愿意像个没人要的货色一样往他身上贴。

　　谁稀罕他！

　　云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走出去，自嘲一样想，她今夜肯定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或许不只是今夜。

　　他也曾忍不住在心中问过自己，如果她不是顾姝，他会喜欢吗？

　　他可以对所有人云淡风轻，笑意盈盈，哪怕是什么皇上，是什么将军。

　　因为那些人，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摧毁。

　　可顾姝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可怕。

　　他不害怕明枪暗箭，阴谋诡计，甚至不害怕死。

　　唯独害怕她。

　　喜欢吗？

　　不敢喜欢。

　　他似乎练就了一个本事，总是可以轻而易举控制脸上的表情，显露出最会保护自己的面孔。

　　她只看见他笑得从容，答得轻松。

　　却说老天不作美，余小小好不容易发一次脾气，好不容易心狠一次，好不容易在云染面前有了骨气。

　　竟然又下雨了，还带雷电。

　　当她缩在被子里，听着雷声轰鸣，看着床头的蜡烛摇摇欲熄时，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些恐怖的片段。

　　古色古香的屋子，蜡烛莫名其妙被吹熄了，闪电时不时照亮黑沉沉的屋子，露出一个……

　　妈呀妈呀，她怂了！

　　什么骨气脸面都不要了，下床穿着鞋子就跑。

　　她那晚真没和云染看玩笑，是真怕打雷！

　　不是矫情，毕竟她在现代，一个人独居。如果遇上暴雨天气，打雷闪电，很容易断电。

　　又是断电，又是雷雨交加，还带闪电，她又一个人在家，黑漆漆的，只能抱着手机。

　　有一次她的手机也不幸没电，导致她严重的阴影。

　　而这边云染，没有她在身边嘀嘀咕咕滔滔不绝了，也没有她非要搂着他抱着他缠着他，似乎他又回到了以前一个人。

　　听着屋外的雷鸣，回忆起那晚她说的话，竟然有些隐隐约约担心。

　　虽然听上去很随意，就像一句玩笑话。

　　可是，如果她真的怕呢？

　　正在担忧之时，却听见异响。

　　下一秒，余小小已经推门而入。

　　她利落关上门，就朝他跑来。

　　原来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无条件守在自己身边呢。云染闭上眼睛，怯懦的不敢看她。

　　余小小许是太激动了，云染又闭着眼睛没注意，所以，她上床的时候很傻兮兮地撞着了床头。

　　声响很大，甚至吓到了云染。

　　“嘶哟……我勒个去！”余小小躺在床上，揉着头，呲牙咧嘴。

　　她叫嚷了半天，云染才装作被吵醒的样子，转过头来，一脸迷茫问道：“你怎么了？”

　　余小小凶神恶煞瞪了他一眼，“托你的福，头被撞到了。”

　　看她白皙的额头上，有一小块红肿，挺惹人心疼。云染一时想也没想就伸出手。

　　就在他忍不住想揉一揉的时候，不知怎么了，脑筋一转，手上的力道也变了，竟是按了下去。

　　余小小怒了，火上浇油啊这是，嫌她不够疼吗？“我去！你神经病啊！”

　　说罢她呲牙咧嘴，忍不住眼角都泛出泪花。

　　是真的超级疼啊！

　　云染看她那样，竟然变态地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笑了，一声轻呵溢出来。

　　余小小看着那笑，很没骨气的慌神了，嘴边的抱怨也止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

　　云染很少笑。

　　可一笑，便是万物失色。

　　只叫人忘记周遭的生生死死，分分合合，只有他装着星子的眼眸，和勾着的薄唇，占据她的大脑，让她难以回过神。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法也变了。

　　人家碰一下怎么了？又不会痛死她！

　　她那么矫情干嘛？还骂人是神经病！

　　她真是小气又矫情！

　　终于，她扭扭捏捏道：“咳咳，那个……你既然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还是会对你好的。”

　　云染似乎发现了顾姝的弱点……她好像，对抗不了他的笑？

　　意识到这一点，云染心里有了底。又听她所言，心中便是喜滋滋，偏偏还傲娇地面无异色。

　　到底是有些忍受不住心中的欢喜，也实在不想再压制下去，云染朝着她的额头缓缓伸出手。

　　余小小以为他还要压一下，皱着眉，死死咬住唇。

　　谁知那清凉的手指，如此温柔地在她额头上揉弄。

　　那么温柔，就像曾经对小小一样。

　　温柔得让她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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