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胆子很小，害怕死亡，害怕杀人。

　　可为了云染，她踏上了这片本不应属于女人的土地，手握兵刃，将敌人的喉咙割破，再让鲜血洒入黄土。

　　他们说，爱会让一个人所向披靡。

　　许多人在余小小身旁一跃而出，有的是战友，更多的是敌人。他们被重重摔到地上，等待着时间将他们风化成一堆白骨。

　　隔着厮杀的人群，余小小目光会时不时看向云染的方向。

　　她刚解决完一个士兵，一转身就没能再看见云染的身影。

　　“战场上，不是武功高的人就能保命。”

　　昨晚云染说的这句话，突然在脑袋里浮现。余小小一边应对着刀剑，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抹身影。

　　不会的，余小小安慰自己。

　　可她在这些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似乎永远也杀不到尽头，那个人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余小小的武功虽高，体力却一直是硬伤。她在无穷无尽的厮杀中，手心里分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脑门上也有大滴大滴的珠子。

　　汗流浃背的她穿着厚重的盔甲，脚上的痛也越发清晰。

　　已经是正中午了，虽然是春天，可边关的气候似乎更为冷热分明，头顶的烈日完全就是把人往死里照，仿佛要映衬着这战争的残酷。

　　终于，她看见了那一抹衣角。

　　身为副将军的云染，穿的盔甲自然是与他人不一样。

　　余小小朝着那个方向杀过去，一路上手起剑落，杀人仿佛切萝卜。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余小小亲眼看见一把利剑刺入云染的腹部。

　　“云染！”

　　余小小这一声嘶吼，因为巨大的担忧和悲痛，哪里顾得上真声假声。

　　听到余小小这一声‘云染’，云染的动作僵了僵，险些被迎面而来的敌人击中。

　　他一个转身避过利剑，另一只手已经干净利落地刺入敌人的心脏。

　　余小小看着还能活泼乱跳的云染，以及刚才那个轰然倒下的士兵。

　　呃呃呃，这算不算错位？

　　一个角度方位，她一眼看去，云染头在那里，这士兵的身体却恰恰接合在云染身上。

　　再加上情况紧急，神经紧张，她没能一时分辨过来。

　　尴尬了，她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余小小喘着粗气，头脑中轰鸣不止，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也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

　　她因为云染的安全而放松了绷紧的弦，哪有继续顾及自己。傻不愣登站在原地，一下子就成了周围敌人的攻击目标。

　　不远处的肖凌一直锁定着她，正想过去的时候，云染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余小小的身边。

　　这场战斗延续到了下午，直到站着的人几乎都是穿着一样兵服的时候，才终于归于平静。

　　平静过后，有人跪在地上抱着战友嚎哭，有人站在夕阳下边哭边笑，有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脸疲倦。

　　余小小听见周围有人不可置信地小声说，“我们赢了。”

　　这声音带着哭腔，就像一个将死之人又重回人间，站在巨大的落日下，喜极而泣。

　　意识越来越模糊，余小小在经历了一场人间地狱后，身子骨一软，倒了下去。

　　云染接过她软绵绵的身子，看着她昏过去的脸，眼底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幽深的尽头，似乎闪烁着火光。

　　她刚才那声‘云染’嘶哑尖锐，和顾姝本来的声音也挂不上钩，可云染心中还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世界上，还有谁会那么理所当然地叫他‘云染’，又有谁，能把这么个简单的名字，喊出情意缠绵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叫他的名字时，能唤出千百种滋味。

　　最重要的是，也只有她，会将他的命看得如此之重。

　　就如两年前，在田阳，她毫不犹豫替他挡了一剑，还傻乎乎地说不要祛掉胸口上的疤。

　　云染坐在床前，看着睡在床上的余小小，心中酸涩得喘不过气。

　　这家伙好傻呀。

　　怎么会有那么傻那么傻的姑娘。

　　她放着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不要，却偏偏偷跑来这残酷的疆场穷壤之地。

　　她明明是一个姑娘，却愿意扎堆在男人圈里，默默地待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发现。

　　她是怎么往鞋子里垫了那么多鞋垫，又是怎么往鞋子里塞了那么多堵脚的东西。

　　她就这么把自己的小脚，穿进了这双大鞋。

　　她该有多痛，才会把脚趾磨得几乎要变形，顶着一脚的水泡，站在烈日下厮杀了一天。

　　云染眼眶发酸，一种巨大的痛楚席卷而来。

　　余小小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的云染，陡然清醒了。

　　他一脸无助的神情是什么鬼？可怜兮兮的样子是为了她？

　　“王爷……我是中毒了么？”余小小紧张问道，为什么一副她要死了的悲情样。

　　“没有，你是太累了。”刚才孙允德说，她是耗费体力太多，精神压力太大，所以身子不堪重负才倒下的。

　　余小小尴尬地摸着鼻子，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累晕过去，实在是丢人。

　　她偷偷瞄云染，发现云染正定定望着自己，眼神……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以前冷冰冰的，带着疏离。可现在似乎夹着一团火，闪烁着光亮，看得余小小心中发怵。

　　“呃，王爷。刚才在战场上，卑职一时紧迫，大不敬直呼王爷其名，还请王爷定罪。”

　　余小小紧张得不行，当时她声音都喊得变味了，云染应该发现不了吧。

　　“阿姝……”

　　云染低声轻呼，蓦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掌心。

　　余小小被吓得不行，一边挣扎出来，一边有些生气地说，“王爷，你做什么！放手，我不是……”

　　“唔……”

　　任凭着她反抗，云染已经弯腰覆上了她的唇。

　　他本来是温柔的，可余小小的剧烈反抗激怒了云染，嘴上越发冷硬霸道，在她口腔中横冲直撞。

　　云染看着余小小瞪大的眼睛，那里面装着明显的恐惧和排斥……

　　鲜血的腥甜味蔓延在口腔，云染悻悻然放开了余小小。

　　她在排斥他，恐惧他，甚至咬了他一口。

　　余小小在云染夹杂着沉痛的眼光中，狠心开口，“王爷认错人了。还有，两个大男人像刚才那样，我很恶心。”

　　“男人？”云染的手伸入她单薄的里衣，停留在她的前胸，“顾姝，你说恶心？”

　　在他面前，余小小的战斗值完全不够用。无论她怎么反抗，最后都是被云染钳制得死死。

　　余小小喘着粗气，挣扎太累了。

　　“别闹，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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