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华扎了快两刻钟的马步，纵使意志力强大，可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了，小腿肚颤抖了几下之后，腿一弯脱力跪了下来。

　　许裳华在期间停了数次，不久前才刚撑着又站起来，马步也扎的歪歪扭扭，见她跪下去，也跟着一瘫，坐在了地上。

　　“好，好了吗？”许裳华喘着粗气问道。

　　裳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后，手一撑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一旁的桃花树走去。

　　许裳华浑身无力，见她要走，努力提起力气想要跟上，可到底没有裳华那么精神，强撑着一口气，才能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至于倒下去。

　　可外头看上去，她此刻也像个瘸子一样，整个人拖着半边身子，慢慢往树边走。

　　春白在后头看的眼眶都红了，小姐这是身子还没好呢，怪不得白天都不在她们面前走动，可能是怕夫人知道了会伤心难过吧。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跑过去：“小姐要做什么，婢子帮你吧。”

　　裳华抬起头盯着光秃秃的桃树，摇了摇头，抬起左手折下一条还算直挺的长枝，在手里颠了颠。

　　许裳华喘着气呆呆的望着她：“你又要做什么？”

　　裳华手拿桃树枝在地上点着，道：“扎马步只是让身体强一些，要真想不被人欺负，有强大的武力傍身才是根本。”

　　许裳华看着她手里拿着桃树枝在地上戳出了一个奇异的图案来，喃喃道：“你们这些黄泉使者都这么居安思危的吗？”

　　裳华突然嗤笑了一声，执起桃树枝直指前方，笑容中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我可不是什么黄泉使者，这剑法我每日只舞一次，你要看清楚了。”

　　说罢，她直起身子，手中桃枝陡然动起来，宛如一柄利剑一般，明明只是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黑暗中却像是有凌厉的剑芒附在其上一样，舞动间气势凌厉万分。

　　她只有左手在动，右半边身子宛若雕像，立在原地却半点不显得呆板，仿若随风飞舞，仿若乘风而去。

　　春白看得呆了。

　　许裳华也呆了。

　　那桃枝凌厉的宛如刀剑，拿在她那只柔弱无骨又有些惨白的手上，仿佛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许裳华呆呆的望着那剑，只觉影子满天飞舞，什么也看不清，待到回过神来时，剑也舞完了，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裳华将手中的桃枝放下：“记住了吗？”

　　许裳华一脸懵圈。

　　叹了口气，裳华摇摇头：“走吧，去打拳。”

　　人各有别，资质有限，她还是不能过于强求。

　　方才那套剑法只是空有其形，若是在天上配以法术，就可以天崩地裂，飞沙走石了，放到这凡间也只能当做普通剑术来使用。不过许裳华要是能学会这些，普通危险下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许裳华一听还要打拳，整个人更加僵硬了，被裳华拖着往前走。

　　春白在后头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是方才的震撼，心头脑海宛如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思绪。

　　小姐竟然是个舞剑高手？

　　怎么从前半点也看不出来。

　　她是在哪学的，跟谁学的，夫人知不知道？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春白怔在原地半晌，直到狠狠的打了寒颤，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此时裳华已经打了一套拳法，因着活动了好一会，身上冒着热气，也不觉得冷了，许裳华便比划着右边的手脚同她学。

　　春白站在后头，瞧着裳华左手拳头紧握，虎虎生风，仿佛有碎金裂石之威，不觉心里戚戚，又有几分敬仰生出来。

　　再看左边手腕软绵绵的，仿若提不起力气来，腿也是歪歪扭扭的，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似的。

　　春白有些心酸。

　　若是小姐真的会剑法，也会打拳，那一定是十分了不起的，可就因为四小姐的欺辱，就将人推到湖里摔成这样，好好的姑娘家现在走起路来都有些瘸，现在表面上没事，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隐患呢，就是说亲都困难。

　　都说许二老爷从小习武，现在也做到了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为人不拘泥，喜欢那种大大方方的人，膝下两个女儿，许裳华软弱畏缩，不比林氏所生的女儿讨喜。

　　可是她今天亲眼所见，小姐这哪里是软弱呢，分明是很强悍的啊。

　　既然如此，又为何装作很弱的样子呢，春白百思不得其解，她站在一旁看裳华锻炼，自个儿没动弹，冻得鼻子都红了，眼看着裳华手脚不停，渐渐的天空就露出了鱼肚白。

　　这个时辰许家洒扫院子的粗使下人已经起床干活了，也就流亭阁这边没有人烟，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是李氏自己的人，她们只需要伺候许裳华一个，知道小姐身子弱，起床起的晚，因此此刻还都在睡着。

　　裳华这第一回就练了一个多时辰，许裳华累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具身体就全凭她做主。

　　裳华拖着半边身子，浑身冒着热气走到春白身边，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莫名其妙：“你怎在这站了这么久？”

　　春白欲哭无泪，姑娘哎，她顶着寒风陪了一个凌晨呢。

　　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小姐先擦擦吧，婢子去唤人送热水给姑娘洗洗。”

　　“嗯。”裳华接过来擦了擦额头，转身回房间。

　　春白在背后看她抖着两条腿，一瘸一拐的回去，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您的腿……”

　　这才刚好就练了一早上，会不会对伤不大好？

　　裳华低下头看了一眼陂着的右脚，道：“无碍，我一激动就会瘸，过一阵就好了。”

　　“……”

　　裳华走进净房，将身上的汗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虽有些累，却再没有那种病恹恹不得劲的感觉了。

　　许裳华虽然感觉这个早晨生不如死，但休息过一个时辰后，她也觉得好多了。

　　天色大亮后，流亭阁的下人起床准备好了早餐，裳华一个人吃了三份的量，还想要将最后一点也吃掉的时候，被许裳华强烈的阻挠，在有下人的情况下她不好左手跟右手打架，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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