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辰(二)
宁维笑得开怀,他接过荷包,反复打量了一会,珍宝似的挂到了腰上,笑呵呵地看着雨儿:“衬我吗?”
“你快点去正厅吧,老爷说不定在等你了!”
雨儿啐了他一口,脸色越发红润,她低着头,将宁维推出了偏厅,嫌弃似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耽误了老爷的事!”
宁维并不反抗,等雨儿松了手,他转过身还是笑呵呵地看着雨儿,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衬我吗?”
“衬衬衬!你赶紧走!”
雨儿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连说了三个衬,小跑着回到偏厅关上了门。宁维见她小女儿模样,朗声大笑着离开了。
宁江月送宁纪中出门时,不经意间瞥到宁维腰间的荷包,抿唇笑得愉悦,这荷包雨儿已经绣好了很多天,却一直不好意思送
出去,倒是没想到今天送出去了。宁江月向宁纪中行了礼,看着宁维跟在宁纪中身后,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似的,步伐一致。腰间
那个小小的荷包也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摇摆晃动着。
雨儿已经有了好的归属了,下一个,就该是芙儿了。宁江月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想着等芙儿生辰的时候,好好看看各家的适
龄才俊,不图对方门第多高,至少要是老实本分肯上进的人家才行。
因着要管家,宁江月的闲散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第二天天微微亮就被雨儿从床上拖起来的宁江月,惆怅地坐在妆台前,
像个木偶似的任雨儿折腾,洗漱、擦脸、梳头、上妆、换衣,一整套流程下来,外边也由微微亮的天色变成了天光大亮。
宁江月依然有些没睡醒,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起来。雨儿拉住她的手,嗔怪地看着她:“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呢?哪有打自己脸的?”
宁江月委屈地噘着嘴,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雨儿,一直把雨儿看得浑身不对劲,松开了她的手,她才痴
痴地笑了起来。那点仅剩的困意也跟着消失殆尽。
去到前厅,宁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宁江月免了宁维的礼,连前厅的门都没进,转身就走,“既然维先生已经来了,我们就先
去账房看看账本吧!”
柳芸芳一死,丞相府的人情往来便没人能教宁江月了,即便是请了宫里的嬷嬷来也没用,毕竟嬷嬷是宫里的嬷嬷,自然不会
知道丞相府里的人情世故。因而再三斟酌之后,宁纪中忍痛将宁维留给了宁江月,还特意地说明了,只给她三天,三天后,宁纪
中就要把宁维要回去。想到宁纪中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宁江月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快五十岁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孩子
气的一面,还是为了一个侍卫。
宁维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听到宁江月的话,便直接跟在了宁江月的身后,往账房走去。
整个丞相府都得了吩咐,从今日起,府上大大小小一切事物皆由大小姐宁江月全权掌管,连带着当家夫人才有的一套印信,
也被宁纪中全套交到了宁江月手里。
宁江月也不知道宁纪中是太信任她,还是太不信任她,说信任吧,宁纪中也说了要请个嬷嬷回来教导,说不信任吧,府里的
一切包括财政都交到了她手上。
宁江月实在是想不通透宁纪中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上。查账,她不会,但是有宁维,她可以学,而且自个院子里的那些小
账目,她也不是没看过,毕竟雨儿看账记账的本事,是她一手交出来的。
宁江月与其说是不会查账,倒不如说是不敢,她怕自己弄出了岔子,她很清楚,从她接过印信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彻底地向
宁烽禾与宁素心宣战,他们潜伏在暗处,利用各种眼线,时刻准备着,抓着她的把柄,置她于死地。
所以宁江月很紧张,紧张之外也有隐隐的兴奋,没有人会不渴望权力,不是吗?宁江月面无表情地走在相府的走廊里,身边
是落后半步的雨儿,身后跟着三步之隔的宁维。宁江月像是巡视领土的女王,气场全开,下巴微扬,从前厅一路张扬无比地走到
了账房。
账房先生陈未今年三十六岁,京城旁边的冀城生人,当年进京赶考落榜,盘缠又被小贼偷了,无力回冀城,便在路边上支了
个摊子替人写信。京城虽大,人口虽多,但需要代写信的人却没有几个,这地方是天子脚下,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写几个字,加
之安居乐业,出远门的普通人也不多,也就更用不上代写信的了,真正需要写信的人,自然是能书会写的。
因而陈未在街边支了几天摊子,一个子儿也没赚到,反而欠了客栈不少房钱,他正走投无路时遇到了宁纪中,宁纪中看过他
考试时的卷子,知他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得知他的遭遇后,便让他进府做了账房,这一做,就是十年。
陈未见到宁江月带着雨儿和宁维进来,微微欠身行礼,“陈未见过大小姐。”
“陈先生不必拘礼。”
宁江月眼带笑意地扶了一下陈未,“江月前来也只是做个规整,了解一下府里的财政状况,做事前也好有个斟酌,还请陈先生
莫要多想。”
“陈未明白,账簿都已准备妥当,大小姐请。”陈未也是笑容满面地样子,并没有因为宁江月要来查账而显得不满。他在宁府十
年,也算是看着宁江月长大,对这个大小姐也是诸多怜惜,如今见她继承了已过世多年的夫人的位子,掌管全府大小事务,自然
是倍加配合,无半点怨言,何况,他为人耿直正气,自认为每笔账都做得一目了然,也就不怕宁江月查出些什么不该有的烂账坏
账来。
宁江月谢过了陈未,莲步轻移,缓步上前坐到了书案前。书案上码了整整齐齐的三摞账本,一摞人情支出一摞收入一摞日常
开销。陈未又欠了欠身子,一一解释着:“每一摞都是最近三年的账本,若是大小姐有需要再往前一些的账本,陈未再去整理。”
“不必了,陈先生先休息一下,三年已经足够了。”宁江月浅笑着,“江月先看账本,若有不明之处,还望陈先生指教一二。”
“大小姐过谦了,陈未先行告退,大小姐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让雨儿姑娘来偏厅叫在下便可。”陈未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地
行礼告辞,宁江月也不多做挽留,再次谢过后,便让他离开了。
陈未一离开,宁江月便离开放下端了一早上的架子,怅惘地看着书案上堆着的账本,无从下手,她求救似的看向宁维。
“大小姐可以三摞一起看,这样方便比对。”宁维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缓缓地说。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到丞相府里的财政状况,除却宁纪中的每月少得可怜的俸禄,大部分都是各地庄子、铺子每月交
上来的收入用以支撑府上的各种人情往来。
若是没这些额外的收入,想来堂堂一国丞相的宁府,也只能过过寒酸日子吧。
账房的中央放着一鼎不比宁江月屋子里放的那鼎小多少的火炉,炭火也烧得极为旺盛,红色的火苗从炉顶的孔洞里映出热烈
的跃动,门外是凛冽的北风呼啸,屋内是看账本看到头大的宁江月。宁江月眼前摊放着三个差不多的账本,纤细白嫩的手指在账
本上缓缓移动着,宁维悠闲地坐在一旁,雨儿则是站在宁江月身边,不时给她揉着肩膀,替她整理一下看过的账本。
转眼已是日上三竿,雨儿看了两眼不说话的宁维,又看了看埋头苦看的宁江月,兀自撇了撇嘴,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账房,
回了宁江月的院子。小厨房忙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忙碌却不忙乱,炒菜锅里窜出高高的火苗又熄灭,蒸锅上架
着高高的笼屉,,笼屉周围绕着乳白色的雾气。整个厨房都沉浸在浓烈的饭香味里。
“雨儿姑娘,您来拿午膳了么?”正在摆盘的秋儿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雨儿,笑嘻嘻地问道,“雨儿姑娘来得早了些,还有
两道菜没好呢。”
雨儿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厨房,同样笑了笑:“不急,大小姐忙着看账,暂时是想不起来用膳这茬了,你们慢慢来,已经做
好的都放到食盒里,再看看谁空着,跟我一起送到账房去。”
秋儿闻言应了一声,爽快地继续忙着去了。不多时,饭菜都已备齐,秋儿带着另外两个丫鬟,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
盒,跟在雨儿身后,快速稳当地穿过花园绕过长廊,到了账房。雨儿将食盒一一打开,饭香瞬间盈满了整个热燥燥的屋子。
一直低着头看账本的宁江月,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反应过来时,红着脸看向了雨儿,有些不自在:“啊,已经到了用午膳的
时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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