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婉贵人留下一封请罪书便用三尺白绫上吊而死,一向流言如沸的宫中并没有因为一个生命的逝去而停止揣测。人人都道,因为惇贵人害死了陈宛雁肚子里的孩子才造此报复。
两日后,珠缨也在一个傍晚醒了过来。
她睁眼就看到了皇上,而第一句话却是:“皇上,您不要难过。”
“怎么了?”皇上问道。
“孩子没有来到这个人世间,说明跟您的缘分不够,您不要过分伤怀。”珠缨道。
皇帝才想起来,自己曾不止一次的在珠缨面前表现出对逝去孩子的思念与抱歉,珠缨醒来第一件事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了。
说完这些,珠缨才用虚弱地声音道:“万岁爷。”这三个字一说出口,珠缨的眼泪便潸然而下,她抽泣的太狠以至于话都说不清楚,皇上只听到一声声的“脚,脚。”
皇上立刻明白了珠缨的意思,他顿时悲从中来,她不过是一个不足十七的少女;自从带她进了这养心殿,却一再的受着委屈。他对珠缨道:“没事没事,朕命太医给你治好了,没事的。”
李玉看着两个人都说不清楚话,便道:“魏姑娘宽心就好,皇上命太医为姑娘诊治,又专门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也进宫了。这两日给您的双脚敷草药换药,都是皇上亲力亲为的。”
珠缨渐渐冷静下来,对着皇帝道:“这样大的阵仗,太后娘娘怕是又要责怪皇上了。”
皇上摇摇头道:“皇额娘知道你伤的重,也惩罚到了;诊治之事,她没有过问了。”
“奴婢何德何能,要皇上这样照顾奴婢。既然奴婢已经醒了,以后换药的事情奴婢自己来就好。”珠缨说道。
皇上道:“朕派个小宫女帮下你吧,你也不要太过逞强了。”
“皇上且去歇息吧,还是龙体要紧。”珠缨劝道。
皇上也许是真的累了,千言万语想告诉珠缨但却没有力气多说。
皇上为了平息流言蜚语,下旨封了汪芙淳为嫔,也赐居别宫。然而皇上也一直相信,陈宛雁的小产定是惇嫔指使人做的,不过自己也得到了报应,皇上也不想再深究。毕竟汪氏的母家在朝堂之上,也没什么错处,皇上也不想揪着不放。
然而就算这样,宫中的各式传闻照样没有减少。更有人说,用为妃嫔也同样是害死了别人的孩子,一个就要一条白绫上吊而死,一个却有封了嫔还赐了住所。皇上这般偏心,是不是真的拿奴才的命不当命。
这日众嫔妃到皇后宫中请安,只听嘉嫔笑呵呵的道:“哟,恭喜妹妹了。虽是没了孩子,倒是封了嫔,眼下也跟咱们平起平坐了。”
恭嫔一听也是一声冷哼:“哼,这宫里谁不知道是她自己害了陈宛雁,又被陈宛雁所害呢?”
“不管宫中的人如何议论,还是得看皇上相不相信呢。”娴妃劝和道。
一向心直口快的颖贵人赶紧开口:“娴妃姐姐,这还不明显么,皇上虽然给她封了嫔,又何曾再见过她了?”
“怕是皇上心里已经有疑影了吧?”就连晋常在富察夕琅也忍不住跟旁边的舒贵人讨论起来。
皇后看大家兴致勃勃,而汪芙淳坐在中间一眼不发,眼神十分涣散。便道:“妹妹们是越发不懂规矩了,现在是连圣意都敢随意揣测的吗?”
众人一听,便起身一福异口同声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等谨记在心。”
“近日皇上连失两子,你们都务必小心伺候着,更是要加把劲为皇上添丁添福。”皇后说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皇后娘娘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称自己用药的时间到了,大家也作鸟兽散。
恭嫔是最见不得汪芙淳得意,如今看她失势,心里甭提多高兴。看着她身边跟着的绿萝,还特意去问:“哟,妹妹今日怎么又换回绿萝陪着了?怎么,这么快就嫌蔓春晦气了?”
绿萝听她这么说,便道:“回恭嫔娘娘的话,蔓春近日身子不适,最近都不能伺候我们主子了。”
汪芙淳不欲与她多说,想赶紧回宫。恭嫔又赶紧上前拦着道:“身子不适?怕不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吧?”
众人听闻此声音都慢慢往她们所站的地方挪动,都想去看看热闹。
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汪芙淳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恭嫔的脸上,道:“没有证据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林沛妤的脸上立马出现五道手掌印,脸火辣辣的疼着。
见到如此情形,众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听高昕毓的声音传来:“来人啊,将惇嫔先给本宫押道慎刑司去。”
消息很快传到长春宫了,海棠快步迈进来,朝皇后一福:“惇嫔娘娘在长街出手打了恭嫔,被慧贵妃娘娘安排进慎刑司了。”
“把消息封锁了,不可打扰皇上。皇上本来就因为近日的事情比较烦闷,不可再给皇上增添烦恼。”皇后吩咐道。
“是,奴婢会交代下去。”海棠回答道。
主仆二人说完,就见绿萝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看到皇后娘娘就跪下,哭着说:“皇后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小主,小主刚刚小产,怎能去慎刑司里受那样的罪?”
“在宫中出手打人,还要娘娘怎么救她?”海棠说道。
“本宫再救她一次,也不是不可以。”皇后转身对海棠说道:“找人给慎刑司递话进去,只跟汪芙淳说两个字。”
“哪两个字?”海棠和绿萝同时看向她。
“装疯。”皇后说道。
慎刑司的嬷嬷倒也没有怎么敢给汪芙淳用刑,接到消息的汪芙淳突然就咬住了身前嬷嬷的肩膀,她疼的一推倒把汪芙淳推倒在地上。坐在地上的汪芙淳又突然冲向一个木桩,抱起木桩嘴里说着:“孩子,我的孩子。”同时爆发着凄惨的哀嚎与哭泣。没过多久,她又转而笑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人大喊:“来呀,你们对我用刑呀,都来呀。”一边说着,又一边跑到嬷嬷面前撕扯,更是用指甲狠狠的抓着嬷嬷的脸。
众人跑去拉开她,却发现她十分用力的咬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传递消息进来的嬷嬷顺势道:“看来是疯了,没办法了,通知皇后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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