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城外乱葬岗。
花娘忽的一下睁开眼睛,口里咳出一口浓血。她知道现在自己现在模样狼狈,左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剑。贴身穿的薄如蝉翼的金丝软甲挡了王爷刺剑的一半儿力度,看似凶险,其实剑只入胸五分。
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熟悉的声音悄悄响起:“阿锋,找到了!”
而后,花娘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抬了起来,喉头腥甜,又昏了过去......
花娘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房里,身上都被处理干净了。
床头老和尚见她睁开眼,笑眯眯道:“花娘底子不错嘛,才这么几个时辰就醒啦!放心,养十日便可下床了!王爷找了信得过的婢子来伺候你,老和尚我得喝酒去啰!”
花娘听了便不再出声,放下心闭上眼,复又睡了过去。
是非和尚推开门走了出去,转过一个弯,又踏入另一间禅房。房里榻上一个人好以整暇的烹制热茶。
见是非和尚进来,将面前的杯子挪到茶案另一边,问道:“如何?”
是非端起杯子一口灌下去,烫得吐舌头:“兔崽子,烫死老和尚我了!白养你二十几年,学不会孝敬呐?”
子歌拿茶勺轻轻敲在是非和尚的杯口上,调笑:“自己不知道吹吹,还怪我!近些日子不见,怎的越发长回去了?”
二人如此互怼都这么些年,互相习惯,也不计较了。
是非想起问话,得意道:“放心,下手之前她的七经八脉已经被封住了,抬过来时又给喂了会还大金丹,呵呵,老和尚我的金丹你小子还不知道么?埋土里半截儿都能救过命来,何况挨这么一剑!只可惜那件金丝软甲不能用咯!”
子歌心知会是如此结果,便也不问了,从身后拿出一坛子酒来:“喏,你的!”
是非见有好酒,立刻笑嘻嘻起来,山羊胡子跟着抖:“哈哈,恒王养着伤,还想着送酒来,不错不错啊!”
子歌不满:“这是我给你带的!”
是非接过酒坛,扯开封泥,拿鼻子埋在坛口深深嗅了一下,心花怒放:“好小子,二十年的稻花醇!没白疼你!”
子歌更是摇头如拨浪鼓,想起以前是非教自己功夫的时候,可真没少下狠手。嘴角无奈:“少喝点,我走了。恒王那边还一堆事儿。”
......
......
恒王府内此刻鸡飞狗跳,恒王遇刺,如今太医诊治后正在休息。陛下特旨禁军头领魏文琦与洛城行署康宗彻查刺客,此时正在前厅与赶来的太长公主一起盘问王府众人。
后院里,周汐卧房外王府亲兵里三层外三层。卧房里面,周汐半躺在榻上,除了胸口缠着的白布醒目,眼里丝毫没有受伤的痛苦,反而一片深沉。
阿铎悄无声息从后窗进来,禀报道:“禀殿下,花娘已无大碍,乱葬岗那边已经换上一具被狗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切如殿下所料,世子爷应该是查到了花娘,一个时辰前,还悄悄派人去乱葬岗验了尸首。”
周汐眯起眼,神色多了一分怒意:“那本王就继续做戏给他看!通知子歌,撒勾钓鱼!”
“行啦,我知道该怎么做!”子歌也从后窗跳进房,正好接上周汐的话。
“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周珂一定会查花娘?”子歌走到榻前一脸疑惑。
“芸娘死了这么久周珂还没大动作,说明他并不知道芸娘是谁的人,不敢冒然出手。但是他一定不会放过芸娘身上的线索。所以,如果仔细,他不难查出芸娘出自教坊司。”周汐说了一半,然后拿眼看子歌。
子歌听着周汐的话,脑袋一转,明白了关窍。
接下话头,继续分析到:“当年花娘芸娘都出自教坊司,周珂查到教坊司的话就不难查到花娘,两个被放出的伶姐儿千里迢迢去了疆州本就奇怪,而花娘又特意被殿下你从疆州重新带回了洛城......所以他会怀疑.....所以,殿下干脆与花娘做一场戏,这样,他就没办法确认花娘是殿下的人,芸娘自然也就不是殿下的人了。”
周汐赞赏的看了一眼子歌,点点头:“接下来......”
“接下来陛下震怒,派人去疆州严查是情理之中,所以那批不知道去向的硫磺也好,火药也罢,不管在哪,都有理由好好查了!”子歌立刻明白了这场戏做下来前前后后的目的。
话完这些谋算,周汐挥挥手,道:“本王累了,你们下去吧!”
......
......
“确认是死了么?”周珂脸上神色凝重。
派去乱葬岗的人确认那个叫花娘的伶姐儿已经被野狗咬得面目全非。
周珂一掌狠狠拍在书案上:“妈的!不是周汐的人!可是会是谁的人?为什么刺杀周汐?”
线索因为花娘的死就断在这儿了,周珂面上扭曲,伸手砸了案上砚台,仍不解气。忽又想到什么,双拳扭紧,吩咐到:“盯紧周汐,一旦有异常,速速来报!继续查教坊司,想尽办法给爷查!”
......
......
几日后,禁军头领魏文琦密奏陛下:当年明祖在位时不喜教坊司规模宏大,特命裁减人员。一批伶人就被放出宫去。
伶人出宫也就十五六岁。有的伶人为了生计就远走疆宁二州,而大多数伶人生活并不如意,很多被逼良为娼,甚至暗娼,禁娈。刺杀恒王的伶姐儿就是这批教坊司出来的人之一。
而她刺杀恒王的原因就是怨恨当年皇家一令之下自己与好姐妹的生活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所以当得知恒王到疆州寻伶时就使尽浑身解数,最终让恒王选了自己。
可是恒王虽养伶姐儿却更爱伶人,王府里得宠的伶人数十,回洛城这么久在恒王面前露脸的机会不多,无法下手。终于等了这么个宴客的机会才趁其不备刺杀,却未得手!
这密奏传到周珂耳朵里时,周珂又气得砸了书房:人死了,死无对证!魏文琦查的那些信息谁知道真假?
到底为什么会刺杀周汐,到底那个伶姐儿是谁的人,周珂一时间一筹莫展。
苏巴府,方大年在军营里得到消息,一巴掌拍碎了书案:“妈的,搞半天两个伶姐仇恨皇室,要杀皇室人!害得老子担心她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身后,一个枯老的带着些许不屑的声音传来:“呵呵,将军相信只是这么简单么?我可不信!洛城那位,养狗打狗,贼喊捉贼,难道不可能么?”
说罢,带斗篷的黑影走出来。
方大年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如果伶人是周珏的人,有本事那就让你主子去查!”
黑影发出一声枯笑:“将军息怒!管他是谁的人,我们与将军的目标只有那一个人,不就好了?呵呵呵呵......”
方大年转身,手上的密信化为齑粉。张口一吹,粉如烟尘,顿时不见,一声冷哼响起:“这笔帐迟早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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