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天气虽寒冷,却十分晴好,即将走到梁国和陈国边界,连常常抱怨此行辛苦的明溪公主心情都好起来。
这晚宿在大梁到边城的最后一个驿馆,想到明日就能回到大陈,几人小酌了几杯,又饮了茶,这才各自回房歇息。
楚瑶姬让果儿先睡了,坐在榻上修炼了一个时辰,正要歇息,却隐隐听到房外走廊里有脚步声。
这1脚步声如果是正常行走,楚瑶姬不会注意,虽然有侍卫把守,驿馆里居住之人走动也是寻常,奇怪就奇怪在,这脚步声分明是故意放轻,生怕惊动旁人。
楚瑶姬又凝神倾听了片刻,脚步声在走廊转了一圈,下楼去了。
楚瑶姬觉得不对,楚摇光的守卫就在驿馆门口,若有可以之人进来,不可能放行,而驿馆之中何人会这样行走后离开呢?
想到这里,楚瑶姬欲开门出去查看,手刚刚摸到门闩,却闻到一股浓浓的烟火味道,顺着门缝涌进来。
不好,走水了!
楚瑶姬不再开门,急忙用力拍响门板,大声喊道:“走水了!快出房去!”
一面喊一面回头拉起刚刚醒来惊慌失措的果儿,将棉被用水打湿,裹在她身上,让她捂住口鼻,随后自己也裹了湿棉被,这才打开房门,拉着果儿顶着浓烟和烈火冲出去。
其他人听到喊声,也纷纷出房,瑾王仓惶间虽然裹了棉斗篷,还是被楼梯掉下的木条绊倒,伤了腿骨。
外面守卫急忙泼水救火,凌毓轩护着楚瑶姬,楚摇光护着明溪公主,侍卫们抬了瑾王,送到马车上。
半个时辰后,火被扑灭,驿馆内已是烧得残破不堪,更在走廊里寻到了几具侍卫尸体,楚摇光检查过后,发现他们口鼻中甚是干净,并未吸入烟火灰尘,可见走水前已没了呼吸。
这些侍卫身上无伤,那便应该是中了毒烟之类的,不然纵火之人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凌毓轩转头寻驿官,却遍寻不见踪影,就连驿馆内的驿卒都消失无踪。
楚瑶姬冷笑道:
“不必寻了,必然是那驿官有鬼。”
侍卫们去后院找炭,要燃炭盆取暖,却在库房发现了几具尸体,应该是这两日才被杀的,只穿着里衣。
“这定然是真正的驿官和驿卒,被那几人杀了之后假冒,等我们到了再纵火,毁尸灭迹。”
楚摇光皱眉说道,没有看出驿官有鬼,他有些惭愧,毕竟他有护卫之责。
“幸好瑶姬警醒,不然恐怕难以脱险,那酒中应该也有药,只是我们喝得太少,瑶姬又发现得早。”
凌毓轩说道。
瑾王疼得在车上不停呼痛,凌毓轩命莫言给他吃了伤药,他才慢慢停了哀叫,疲惫睡去。
几人就在车上歇了,到天亮后,派人禀报了大梁官府,查看了驿馆内的尸首,证实确是真正的驿官和驿卒,又说了夜间有人纵火的事,便先行离开了。
瑾王腿伤也亟待救治,凌毓轩命车夫加快赶路,不到傍晚,便进了大陈边城。
边城守将见两位皇子和公主郡主都十分憔悴疲惫,急忙请进将军府,又为瑾王延医治伤。
大夫看过,敷了药,又煮了一些调理的药给瑾王喝了,说道幸好只是磕碰有了裂缝,并没有折断,好好将养,应无大碍。
在边城休养了三日,见瑾王精神还好,一行人就再次启程赶路,毕竟天寒,若是遇到降雪,耽搁在路上,新年都回不到京城了。
所幸一路再无意外,平安回到锡京,但是京城内却有些不同寻常。
楚瑶姬与楚摇光回到侯府,慕夫人早派了小厮在门前等候,见他们回来,先安排回房梳洗,随后二人到慕夫人房中请安。
慕夫人和侯爷还有楚摇风楚摇山兄弟两个都在,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沉闷,并未因他们回来而欣喜。
楚摇山和楚瑶姬觉得气氛不对,给侯爷和慕夫人请安后,就坐下来,等着侯爷开口。
果然侯爷想了想说道:“瑶瑶走后,濂王以京城防卫需要换防调动为由,暂时拿了三军兵权,随后将将领撤换许多,安插了他的心腹,又将编制打乱,分散在京城及附近州府布防。”
“随后瑜王请旨为濂王分担,掌管了宫中禁卫,并在军中调集了一些精兵,成立禁卫神兵营,二王分兵而治,各不相让,如今京城中常有军中将士与禁卫神兵营发生争执。”
楚摇风接着说道。
“圣上何意呢?”楚瑶姬问道。“圣上精神愈发不振,难以主持朝政,虽然有舅父与子恒极力平衡,奈何二王我行我素,借此机会拉拢朝臣,网罗党羽,如今朝堂上下一片乌烟瘴气,人心惶惶,许多大臣不愿参与其中,便称病在家。”楚摇山说罢,忧虑地摇摇头。“就是瑭王,也暗自有所行动,时有江湖中人出入王府,这样下去,朝中真要大乱了。”
楚侯蹙眉说道。
“无妨,既然都想把水搅浑,那就大家一起浑水摸鱼,各看本事了!楚家军加紧操练,随时待命,临近新年,不要被钻了空子,但是也不要防范过严,总要给王爷们机会才好。”
楚瑶姬妩媚一笑,
“既然王爷们喜欢弄权,那就让他们执掌这军权,若是烫了手,也就放下了,不吃些教训,何以知道这江山得之不易,守之更难!”
楚候父子听楚瑶姬如此说,都有些不安,不知道这小丫头又有什么主意,只是也都知道,这两年里,楚瑶姬早已不是那个只知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了,她的每句话皆有深意。
慕夫人吩咐摆饭,且不要说这些郁闷之事,儿女远行归来,一家团圆,只谈这个未免太煞风景。
樊锦与迟婉凝也都过来,樊锦丰润了许多,哆哆只管绕着来来和咪咪打转,口里叫着“弟弟,妹妹!”,迟婉凝小心看着,生怕他鲁莽碰到两个小婴儿。
凤姨娘和楚瑶琴随后到了,一家人难得聚得这样齐,倒是安心吃了一顿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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