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的一口茶喷出来,刚好是《霓裳羽衣曲》结束,所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失态吸引了过来。
夏乔安忙坐直身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秦子衡尴尬的瞪她一眼,起身冲众人拱手赔礼道:“抱歉,秦某失态了,实在是看到贾小姐的舞蹈心中欢喜,兴起作了一首诗,所以喜不自胜了。”
“哦,世子大才,看个舞蹈都能写出一首诗词来,不知秦世子所作何诗,可否与我等分享,让我们拜读一下?”潘县丞那个马屁精赶紧抓住机会解围道。
他的话音一落,对面女眷席上一阵议论声起:“世子?他是世子?不知是哪位世子?”
“我跟你们说,我听我一个在夏府当差的亲戚说那是靖安候世子。是夏公子的先生。”
“哦,这位世子还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有没有成亲?”
……
秦子衡的娘罗氏听着众人的议论,起先是毫不在意,后来想到儿子如今已经十七了,过两年出了孝期就十九了,可以成亲了。她不想儿子以后娶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儿,只盼着能娶个品貌俱佳的小家碧玉。以后他们母子或许就要长居此地,不如就在今日这些小姐里挑一个,于是罗氏也就认真的观察起在坐的小姐们来。
女眷席的议论男宾这边自然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无人理会,众人仍催着秦子衡把诗作拿出来。
“算不得佳作,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兴而作罢了,就不拿来显摆了。”秦子衡摆摆手道。
“嗳,这话怎么说的,秦世子能担任县令公子的先生,岂能是平庸之辈,还请世子不要谦虚。”衙门里一个师爷说道。
眼看躲不过去,秦子衡只好略思索一番,命人拿来纸笔,提笔写到:
案前舞者颜如玉
不着人家俗衣服
虹裳霞帔步摇冠
钿璎累累佩珊珊
“好!好诗!世子果然大才!”一个曾担任过夏乔安先生的一个老秀才,抚着胡子赞道。
秦子衡连称不敢,当不得“大才”之称。
众人又是一阵夸赞,原本在中间献舞的贾云玲听着众人的议论,也知道秦子衡这诗是在写她,不由得朝他看了几眼。
原本她第一个献舞是想给夏正慎和夏乔安留个好印象,以便将来能嫁入夏家,听说现在夏公子已经今非昔比,而且夏公子长的俊秀非常。她只是一个商户之女,若是能嫁给夏乔安,不光他爹能攀上夏县令,她自己也能嫁个如意郎君。
可是此刻一看到秦子衡,她的眼睛就直了,这位靖安候世子,不光是长相俊朗,身姿挺拔,不输夏公子半分,而且才华横溢,气质更是出众,想到此刻他竟为自己写诗…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心里更是小鹿乱撞,砰砰砰的越来越快。
她扭着胯,迈着小碎步,走到秦子衡身边,蹲身行礼道:“谢世子夸赞,云玲舞技低微,当不得公子夸赞。”
呃,这姑娘你搞错了吧?谁夸你了,他这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你这一脸娇羞的样子怎么回事?夏乔安心里吐槽着,眼睛却盯着秦子衡,看他面对着这美人的娇羞,会怎么回应。
“贾小姐不必客气,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拙作而已,配不上小姐的舞姿。”秦子衡淡淡回应道。
贾云玲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在夸赞自己,脸更是一直红到了脖子,丢下一句:“我是城东贾府的大小姐”就匆匆而逃。
这自报家门是让秦子衡上门去找她吗?夏乔安撇撇嘴,心里有些不痛快。
秦子衡却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事情圆过去了。
他坐下来,瞪了夏乔安一眼道:“看你胡说八道,给我惹来这麻烦事儿!”
“是,我就是爱惹麻烦,是个麻烦精。”夏乔安喝了几口酒,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想到秦子衡终有一天会娶亲,心里的不痛快更是直冲头顶,有股莫名其妙的燥意,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场上又有一个姑娘上去表演画画,还有一个姑娘弹了首曲子,夏乔安却没心情再看,烦躁的侧过头,既不看表演,也不理秦子衡。
秦子衡见她忽然就生气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有追问,只默默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抿着杯中酒。
又过了一会,潘森上去给大家耍了一通拳,获得一片称赞才把夏乔安的目光吸引到中间的舞台去。
想不到这个草包还会打拳,看来大家都一样,并不是跟他表现在人前的形象一样。
夏乔安心里想着,酒意有些上涌,她蓦地站起来,吩咐阿城去取她的琴道:“你去把我的琴取来。趁此机会,我也献曲一首,凑凑热闹。”
呃,公子您要给自己的生辰宴凑热闹?别是又要搞破坏吧?
阿城心里怀疑着,脚下却是一刻不停的跑回竹园,抱了琴就赶回花厅。
夏乔安接过琴,走到花厅中央,也不跟人打招呼只坐在琴桌前,拨了拨了琴弦,然后看了一眼秦子衡,一阵音乐就从她手下流出。
前世夏乔安很喜欢看《甄嬛传》,也很喜欢剧中的所有歌曲,那曲《红颜劫》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然而前世她没能学会古琴。如今学会了古琴,她就自己回忆着谱了曲子,弹奏了出来。
随着她的琴声,众人都不可思议的朝她看过来,只见她端坐在那里,边弹边哼唱:
斩断情丝心犹乱,
千头万绪仍纠缠。
拱手让江山,
低眉恋红颜。
祸福轮流转,
是劫还是缘。
天机算不尽,
交织悲与欢。
古今痴男女,
谁能过情关。
谁能过情关。
一曲终了,夏乔安略一停顿,就接着又奏了一曲《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曲终,夏乔安起身走回座位,可是众人却仍沉浸在她的两首曲子里。
女眷们呢喃着“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男宾们着迷于“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她坐回了座位,一个曾被夏乔安的愚钝气走的秀才方才回过神来,抚掌大笑道:“好!好曲!好诗!好一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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