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松带着域延门的人奉命杀蒋奔。蒋奔必须死,但不能死在苏钰手里。府外依然是重兵把守,府内漆黑一片,不像一般官员府邸的灯火通明。宁无松心里暗自庆幸,这样的夜,最适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一批人去了卧房,一批人在书房。整个院子只有书房的灯是亮着的。
“爹,他们来了。”
宁无松带人直奔书房所在的小院而来。
蒋奔双手背在身后,听着窗外的动静,烛光将人影拉长在窗户上,有些凄凉。宁无松对这位镇国将军是有几分敬佩的,可惜,选错了主子。突然,窗户上倒映出熊熊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他要自杀,快阻止他。”宁无松没想到蒋奔会自己将书房点着,而且看火势,明显是加了油的。蒋奔必须要死,可他的尸体还有用。
“堂主,门窗从里面钉死了,我们一时半会儿进不去。”
几个属下去撞门和窗了,但是没能撞开。
宁无松看着在大火中开始坍塌的书房,挥手撤退,蒋奔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倒也符合他刚烈的性格。
“堂主,无一活口!”域延门的人从将军府各个方向折回,刀尖上的血一串串滴落在府里各个角落。
“都烧了吧!”
等到流川和蒋寸心带人来的时候,整个将军府已经是一座燃烧中的死宅。原本在府外把守的士兵已经撤退。
“爹!娘!”蒋寸心看着几个时辰前还是巍峨宏伟的将军府,却在逐渐变成废墟,撕心裂肺的哭喊,要冲进去救人。
“蒋小姐,您不能进去,火势太大,太危险了。”流川死死地拉着蒋寸心的手臂,不让她进去。
“我爹娘还在里面呢,我要去就他们,你放开我,我要进去,他们在等着我呢。”蒋寸心声泪俱下,额头青筋凸起。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流川命几个身手好轻功好的人进去查看。这么大的火,没有一点声响,只能说明里面没有活人了。
片刻之后,进去的人回禀:“里面没有活口!”
蒋寸心瞬间瘫坐在地上。兵符已经被她带走,苏钰不会放过将军府,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居然一个活口不留,还一把火烧了整个府邸。都是她连累了爹娘,没能保护他们,都是她太自私,一心要帮苏玹,如果她没有带走兵符,苏钰也不会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爹,娘,是女儿不孝,是女儿害了你们,都怪我,都怪我。”蒋寸心瘫地痛哭,内心无比自责。再坚强的女子看到自己的亲人家园成为废墟上的灰烬都会无法承受。只是,权力之争,从来不是兵不血刃的经过。选择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皇子如此,朝臣同样如此。
天亮了,火熄了,争斗日复一日不停休。
“蒋小姐,请节哀!您还有殿下。”
流川自幼跟随苏玹,对苏玹身边的女人虽没有发言权,但也自有自己的评价,对蒋寸心这个出身将门不做作的女孩子很有好感。
“苏钰,我蒋寸心跟你势不两立!”蒋寸心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话。经历过家破人亡的蒋寸心眼睛里褪去了少女的天真,有更深刻的东西覆盖,叫做仇恨。
“王爷,蒋奔已死。”宁无松回来复命时,苏钰依旧在书房。
“王爷,吃点东西吧!您一夜没合眼,要注意身体。”冉汐醉端了一个盘子来到书房。她将成为苏钰的王妃,虽是续弦,但这也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当日在大殿寿宴时虽然见过一面,但那时冉汐醉是戴着面纱的,朦胧之间不见真颜。如今江州城风声鹤唳,冉汐醉也被苏钰接到了王府。不戴面纱,一脸素净的她倒也不负“江州美女”的称号。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间比苏珑战千紫这两个正经公主更加端庄内秀,轻声软语在侧,哪怕是一个微笑也是笑的恰到好处。
“汐醉,你好好在府里休息,安心待嫁。其他的事不用操心,再过一段时日,你就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苏钰接过冉汐醉手中的盘子,顺势拉着她的手坐在身侧的软椅上。四目相对时,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王爷,有两位舅舅帮你分担,你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一定要保重身体,哪怕……是为了我。”说到最后一句,冉汐醉含羞低头。如玉的脖颈弯出的弧度如天鹅低首般美妙,双颊酡红,睫毛轻颤,嘴角弯弯,耳环流苏在脸颊轻轻晃动。
苏钰看着身侧的冉汐醉,不知今夕是何夕。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冉汐醉的侧脸。拇指轻轻摩挲,触感绵柔细腻,比上好的陈酿更让人心醉。
“王爷,不好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苏钰瞪了一眼进来的管家。毕竟是多年的老人,倒也没有再多加责怪。
“王爷,汐醉先回去了。”冉汐醉说着站起来福了福身子。
“好,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本王再去看你。”
“什么事情,这么大呼小叫的。”前后两句话,态度截然不同。
“三皇子来信说,珑公主硬闯了太和殿。”
太和殿是南越皇帝的寝宫,苏钰对外称陛下因太子下落不明伤心过度而病倒,不见外人,如今苏玹安然回来,陛下却任何人都不见,这其中的猫腻,谁都明白,只是大都明哲保身,不想卷入争斗中,成为陪葬品。
“混账!”
苏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往皇宫赶去。
“你们给我让开。”苏珑站在太和殿门口,双手叉腰,瞪着面前排了一排排的宫女。
“公主,您不要为难我们,还是请回吧!”
一个小宫女低声地说,得罪公主也比丢了性命强。
“好啊,一个个的要造反了啊!”苏垅胸脯上下起伏着,指着面前低着头但寸步不让的宫女,“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本公主了吗?我本来是不想打女人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么,今日我就破例,让你们知道知道本公主的厉害。来人,把她们衣服都给我扒了,各打二十大板,我倒要看看她们光着身子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堵本公主不。”
几个侍卫上前执行苏珑的命令。眼看前面几个宫女外面的衣服都被扒了,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求饶,后面的都瑟缩着躲在了一旁,不敢再拦苏珑。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衣服,她们以后该怎么见人怎么活,这太和殿门前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侍卫。
苏珑绕过那几个被扒了外面衣服的宫女,往里走去。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她自小就恶作剧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各种点子层出不穷,这招叫做杀鸡儆猴。对前面那几个动真格的,后面的看了自然不敢再拦,都是些没有多少见识的小宫女,这么一吓,自然不敢再阻拦。
刚跨进大殿的第一道门,几个太监再一次拦在苏珑面前。而且个个目露精光,都是练家子。
“你们给我让开,别逼我动手啊!”
苏珑虚张声势,想要吓退面前的人,但是面前的太监岿然不动。
“给我上,我就不信打不趴下你们。”
随苏珑一起来的侍卫与拦着的太监打在了一起,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都被打趴在地上。苏珑看着鼻青脸肿有的手脚骨节已经错位的侍卫,面色如霜。这些人绝不是宫里的太监,身手不凡出手狠辣。
见情势不妙,苏珑转身就往出走。几个人影迅速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的眼神像看着猎物,也像看着死人。
“皇妹这么有孝心,要不进去陪着父皇好了,他老人家一个人卧病在床,也怪可怜的。”
苏钰一出现,几个拦着她的太监就站到了他身后,将苏珑的去路堵死了。
“大皇兄你也是来看父皇的吗?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吧!”苏珑讪笑着,就要离开。那几个太监上前一步,将她挡的严严实实。苏钰就那么笑着看着苏珑,却让苏珑如芒芒刺在背浑身发颤,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大皇兄吗?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苏珑却觉得如梵似音,从未如现在这般觉得好听。
“珑儿,你怎可这般放肆。打扰你父皇休息。”皇后一来就大声呵斥苏珑。
几个拦着苏珑的太监看了苏钰一眼,苏钰点点头,他们又都退回了内殿。
苏珑一溜烟跑到皇后身边:“母后,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还不给你皇兄道歉。”
苏珑看着苏钰那张笑脸仍然心有余悸,但还是开口:“皇兄对不起,珑儿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珑儿自幼爱胡闹,也是被我们这些哥哥给宠的。只是以后可得改改你的脾性了,不然等你出嫁了闯出什么大祸,没有母后哥哥们在,岂不是自己受苦。”
本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教诲与谆告,但是苏珑知道,刚从他手里逃过一劫,这些话是对她的警告。
“珑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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