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御花园的倚月殿举行,朱红色的殿门大开,红色的地毯从殿内一直铺到御花园,各国使者和三品以上的朝臣及家眷在倚月楼内落座,五品以上的在花园内。
凌烟歌随战长缨坐在使者席,本来她是没有资格落座在殿内的,但是人人皆知他和战长缨关系不同寻常,所以也就没什么不可了。域延门来的是门主夫人的两个弟弟,也是域延门的两个堂主宁无松和宁无柏,还有大小姐冉汐醉,也是苏钰即将迎娶的人。梓桑的是太子申屠恺和两个长老,千尹山庄来的是少主尹骄扬。
苏玹依旧是紫色华服,苏钰一身素色锦袍坐在苏玹下手,然后按年龄往下依次是三皇子四皇子和几位公主。
“哎,你母妃不是梓桑的公主吗?你和申屠恺也算是表亲呀,怎么都没见你们打个招呼?”凌烟歌凑到战长缨耳朵边低声说。
一旁的战千紫厌恶的瞪了一眼凌烟歌和战长缨,这次来南越,他们战家皇室的脸都被战长缨丢尽了,私底下二人有什么亲密举动也就罢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避讳。
“我母妃自从嫁到乾翼,就没再回去过,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我母妃还有我这么个儿子吧!”
战长缨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眼底的落寞伤痛也一起饮下,只留那抹无所谓的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你的伤心事的。”
战长缨食指轻点凌烟歌的鼻尖,“傻丫头,你看出我哪儿伤心了吗?”
凌烟歌看着战长缨那眯起的眼睛从未被笑意感染,心口有些涩涩的。他说他唯一的亲人不在了,从此他的世界就没了温暖,却要佯装不在乎,他心里一定很苦吧。
“陛下驾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宫殿外远远的传来,刺激着人的耳朵和心脏。殿内殿外顿时只见花花绿绿的伏地的脊背和撅着的屁股以及高呼万岁的声音。各国来的使臣也起身行礼。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从众人面前缓缓而过,在高处落座。
“平身”
“父皇,作为皇长子,虽然儿臣不是太子,但作为兄长也应该为皇弟皇妹们做个表率,所以第一份寿礼就由儿臣献上,还望父皇与太子不要怪罪。”
高坐龙座之上的男人慈爱的看着站在铺了红色地毯的台阶下的儿子,这个儿子向来最是孝顺,是朝臣眼中的贤王,是弟弟妹妹们的好大哥。他身为帝王没有太大的野心,没想过要侵吞周边国家,扩充疆土,只想在他的治下百姓能安居乐业,他这个帝王家也能有父慈子孝兄谦弟恭的平常亲情。
“好,好!”
“皇兄严重了,你是大哥,理应第一个献礼。”苏玹邪魅的笑着。
一个婢女莲步轻移,手捧一个楠木盒子,来到大殿将盒子交给苏钰,苏钰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朝臣们离得远的都探着脖子,想看看这位人人敬仰的贤王献上的是什么样的寿礼。
“不知大皇子的这幅画可是著名的丹青圣手顾大同的那幅百子祝寿图?”
一个须发皆已花白的老者双眼盯着那幅画许久,声音有些颤抖的询问正拿着画轴的苏钰。
“太史大人好眼力,正是顾先生的手笔。”
安静的大殿顿时变得嘈杂起来,陛下也是一脸欢喜,这幅画的珍贵也可见一斑了。
“这幅百子祝寿图是顾先生生前为他母亲的八十大寿所作,据说他的母亲在八十寿辰时子孙满堂,为她祝寿的儿孙有上百人,就在那天天降祥瑞于顾家,顾先生当场作画成此百子祝寿图。且不说顾先生的真迹千金难求,据说这代表祥瑞的百子祝寿图失传已久,竟然被皇兄找到了,皇兄的这份寿礼无论从寓意还是价值上都令我等望尘莫及呀!”
“不就是一幅画吗?苏珩,你说的有点言过其实了吧?我们做子女的给父皇准备寿礼表示的是我们的一份孝心,又岂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你……”
“好了,珑儿说的对,无论你们准备什么礼物,哪怕就是给朕沏杯茶也是你们的一份孝心。”
苏珩瞪了一眼苏珑,甩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大殿上的少女笑颜如花,正是四公主苏珑。
“太子哥哥,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了?”
苏珑蹦着跳着来到苏玹的桌前,拉着苏玹的袖子,倒不像一个端着身姿的公主,分明就是一个跟哥哥撒娇的小妹妹。
“珑儿,你是公主,注意自己的身份!”坐在皇上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后沉声说道,一丝不苟的妆容衬托着雍容华贵的气质,不怒自威。倒是身边的南越皇帝一副和蔼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邻家大叔。
“儿臣知错了!”苏珑嘟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
“皇兄的礼物价值非凡让我们都大开眼界,我的就礼物就不拿出来让大家见笑了。”
苏玹讪笑着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递给了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并没有打开让大家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太子就爱说笑,您是东宫之主,您准备的寿礼怎么会是普通东西,即便不是价值连城想必也是风雅之物。”一个身材中等着红色官服的官员缓缓开口。
“恐怕要让郑翰林失望了,本宫就是个俗人,东西也并非是什么风雅珍贵之物。不过既然大家都好奇,高公公,你就打开让他们瞧瞧吧!”苏玹无所谓的说着,也不再推辞。
高公公看了一眼南越皇帝,越皇点点头,高公公这才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木核桃,小小的核桃上刻着一个饮酒的仙翁,无论是酒壶还是仙翁,都栩栩如生,在灯光下,就会看到仙翁手里的酒壶有酒夜缓缓流入口中。
“哇,好精致啊,太子哥哥,我就知道你的礼物一定是最好的。”
苏珑一脸激动忍不住拍了一下腿突然意识到又失仪了,悄悄转头看了看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见皇后没有朝她看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个破核桃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苏珩不满的嘟囔着。
“嘁!”苏珑鄙夷的看了一眼苏珩。对于这个在她母妃身边长大的哥哥,苏珑一直都不喜欢也不亲近,反倒是喜欢粘着对人并不怎么热情的苏玹。
“哈哈哈,玹儿的礼物朕非常喜欢,快帮朕收起来。”南越皇帝龙颜大悦。一众大臣也趁势将苏玹一阵夸赞。苏钰袖子里的拳头死死的握住。朝堂之上向来如此,皇帝的话就是风向标,他精于政治,勤于朝政,可也只是个贤王而已,有美名又如何,永远都要低苏玹一头,他费尽心思寻得这幅百子祝寿图,可却抵不过苏玹的一个木核桃。
其他皇子公主各国使臣也依次送上了自己的寿礼,古玩奇珍、收藏字画都不在话下。恭贺声,丝竹声,舞乐声在倚月殿升腾而起,可今夜偏偏无月。
“这就是传说中的宫宴吗,又无聊又压抑,这就是在看一出男人之间的宫斗戏。”凌烟歌叹了口气,一个人喃喃自语。在前世,她最讨厌的就是参加公司的宴会,其实从古至今,高层的的宴会都不单单是宴会,往往是借宴会的名头来达到某些目的而已,就像南越皇帝的这次寿宴,宴请群臣、四方各国,祝寿是次要,政治目的才是最终目标。
“欲望不分男女,有欲望就会有争斗,前朝后宫都一样,为的都是那个位子和位子上的人。”
凌烟歌没想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都能被战长缨听到,他是长了千里耳吗,但她忘了她和战长缨本就坐在一桌。凌烟歌顺着战长缨的目光看过去,南越皇帝正在和皇后耳语着什么,皇后那雍容的脸上如冰山消融,暖意横生。
凌烟歌心生悲凉,哪怕是贵为皇后,也依然是依附于她身边的男人而存在,皇后也是女人,但却要为自己的丈夫张罗着抬进来一个又一个女人,只因她是皇后,一个不受夫君待见的皇后,守着凤印又如何,不得爱便争权,于是皇室中人总是挣扎在爱与权的漩涡之中,宫妃、皇子,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都成了权利、欲望的陪葬品。不成佛,便成魔,没有退路。
“今日陛下大寿,借此良机,陛下和本宫想把玹儿的婚事也定下来,为我南越选一位贤良淑德才艺兼备的太子妃。”高位上的南越皇后缓缓开口。
在场的女子都激动着、兴奋着,太子妃,且不说这个头衔的分量,光是苏玹这张妖孽脸孔就足够让女人奋不顾身了。可苏玹这个主角却一派悠然,不反对也不关心。
南越皇帝看着坐在下首的最宠爱的儿子,心里涌上难言的苦涩。他自认为是一个好皇帝,可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记得在玹儿的母亲去世时他才七岁,却对他说“你不配做我娘的夫君,做我的父亲。”哪怕他会怨他这个父亲,他也要替他把以后的路铺好。
“那就开始吧!”皇帝一声令下,众人都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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