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一人探视,是如今刚刚晋封的天元将军云泽。”
刑部侍郎刚刚迈进大牢的门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晃动,狱卒头子赶忙迎了上前来,小跑着提起灯笼照亮侍郎大人脚下的路,语气恭敬地说:“大人,云将军是缉拿女囚的第一当事人,所以,小的以为……”
“无妨,你退下吧。”
狱卒头子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卑躬屈膝地在刑部侍郎身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谭皓彻面不改色地走向云泽,牢门被推开到一边,没有月亮的深夜,牢房好似一个黑洞洞的洞口,谭皓彻面色清冷,一双漠然的双眼平视着眼前这个官宦少爷,眉梢含怒,双唇轻启:“我凭什么信你?”话音刚落,子时的更声在回廊外响起,声音短促,但是依旧掩盖不住试探的脚步声在狭长的大牢内细密游荡。
“我劝你快躲起来。”
云泽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挥手抬掌将谭皓彻推进了一块巨大石柱后面。
“侍郎大人,没想到今日是大人当值啊。”云泽背过身去,双手交合屈身行礼,“晚生愚钝,本应先去拜会一下大人的。”
刑部侍郎四十来岁,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重新落在了萧舲的身上,她缩着身子坐在牢房一角,似乎有些冷得发抖,旁的,到真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了。
“怎么?”云泽向左挪动了一步,自己一半的肩头挡住了刑部侍郎那贼眉鼠眼的一半目光,“此人乃是晚生亲自缉拿归案,陛下允准暗中审问,不知大人有何意见?”
“本官没什么意见,云将军请便,本官还要巡查别的牢房,就不打扰将军问话了,告辞。”
“侍郎大人慢走。”
刑部侍郎背着手走向相反的方向,国泰郡平,民生安稳,这刑部大牢里也没几个关押的罪犯,云泽位及三品将军,刑部侍郎不好多问,匆匆离开了大牢之后,连夜赶往了郡公府。
“我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我,我能完好无损地把你姐姐救出来,而不是你这么鲁莽行事。”
谭皓彻还想辩解,但是萧舲冲过来,挡在两人中间:“皓彻,你听我的话,出去等我!”
“二姐,你就这么相信他?”
萧舲没有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坚信不移的目光好似天边的星斗,熠熠生辉。
谭皓彻仍旧站在云泽的身前,眼神之中是化不开的漆黑,他看了看一身镣铐却依旧执着地站在云泽身边的少女,那张许多年来熟悉的倔强的脸孔之中,透露着坚信和冷静。
“好,云泽,照顾好我姐姐。”谭皓彻缓缓点了点头,长索上空,决绝地腾起而去,身形抽动之间间带动起更加冰冷的风,几片稻草随风而起,在地上轻轻摇晃了几下。
太医院传来消息,康国的那仁王不过就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经过两日的调理已经活蹦乱跳没有任何问题了,荣皇听后赶紧吩咐礼部准备迎接盛宴的事宜。
大荣皇朝繁荣盛世之下,百姓们对皇室的迎来送往已经习以为常,从别院到宫中,沿途插上昇旗,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气氛快要把初秋的凉意赶跑了,皇城禁军在一旁紧张地护卫,生怕拳打来使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拓拔那昭缩在荣皇特意准备的马车里,迟迟不敢露面,直到车马行进荣鼎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了车马之后,在觅羽郡主的搀扶下,这才颤颤巍巍地走下了马车,相比之下,觅羽君主则是一身褐红色锦袍,身披芥末绿底缎子风毛薄烟纱,大步地走在自己的王兄身前,步伐沉稳,脖颈高昂,若不是那别致飞仙发髻当中,插着点翠镶金步摇,相信每一位在场的官员都会被这位郡主的英姿所折服。
上华殿内,众人有意将目光从拓拔那昭鼻青脸肿的面孔上挪开,但舞姬的身姿太过妖娆,惹得这位那仁王殿下流连忘返,甚至忍不住在坐席之上随乐舞动双手,觅羽郡主坐在其右后方,面色十分不好看。
一曲舞毕,百官皆赞,拓拔那昭这才收起了自己痴傻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对着荣皇行礼:“早就听闻大荣的舞乐雄冠天下,小王久居国都,不常出使,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这一句夸得荣皇眉梢带笑:“那仁王殿下过奖了,康国世代臣服我大荣,素来交好,如今更是千里迢迢缔结盟约,不知那仁王殿下对盟约的条款还有那些意见吗?”
拓拔那昭直起身子,目光却看向了自己身后这位美艳英武的妹妹:“不知陛下,对我国觅羽郡主和亲之事,是如何看待的呢?”
“盟约即成,联姻修好,此乃邦交之幸,只不过……”荣皇的一双眼睛在朝堂之上转了几圈,这才面有难色地说出:“觅羽郡主年方二九,正值貌美,只可惜太子年幼,朕思来想去,认为茂德王世子尚且年长郡主两岁,且人品才貌俱佳,不知由世子迎娶郡主,觅羽郡主,那仁王殿下,二位是否认可呢?”
拓拔觅羽上前一步,行大荣之礼:“能得陛下赐婚,实乃觅羽之幸,觅羽自幼长于边塞,不善言谈,两国联姻,可谓边民之幸,况且世子优秀,觅羽自当愿意。”
虽是如此,拓拔觅羽的眼眸却时不时地瞟向了云泽的方向。
和谈之事眼见谈成,荣皇欣喜不已,举杯同庆,席间气氛异常良好,推杯换盏,每个人都说这表面话,看得云泽也有些倦怠了。
拓拔那昭顶着一双熊猫眼小心翼翼地穿过舞姬的裙摆,走到正对面的云泽席前,忙于应对左右大臣敬酒的云泽,直到拓拔那昭走到自己身前,这才反应过来。
云泽赶紧起身行礼:“那仁王殿下……”
拓拔那昭拍拍云泽的肩膀:“不要这么拘束,小王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还是要靠云将军的护卫,我康人不善言辞,佳酿当前,小王先干为敬。”
见拓拔那昭一饮而尽,云泽也不好推辞,拿起酒杯也仰头饮下,左右大臣随之迎上,一唱一和,将云泽和拓拔那昭两人夸得快要上了天。
拓拔那昭哈哈大笑,突然牵动眼眶的伤疤,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一边还强忍着连声道:“都坐,都坐嘛。”
没有想到的是,拓拔那昭饮完酒之后,竟然没有离去,反而大大咧咧地在云泽的身旁一坐,一双眼睛里闪着猥琐的光:“听说那天打我的女子被关起来了?我能不能见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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