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好记性啊……”
许大宝这一句话仿佛是来自于地狱一般阴冷寒凉,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夏府门前的巡城官兵,这些士兵都是些官家子弟,有的都是父母买来的官职,从未碰过刀枪,除了欺行霸市,别的什么都不会。
看到这里,许大宝轻轻点了点头,斜着眼睛问道:“御史大人要搜府是吧,请问何人指使?”
巡城御史硬生生将那句“韦大人”咽了回去。
外面剑拔弩张,屋内的老沈默默跪在夏正德的灵位面前落泪:“老爷,老沈对不住你啊,现如今,少爷也被人带到了北境,想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许大宝到底是军人出身,一身的铁骨铮铮加上魁梧的身材,将巡城御史吓得是颤颤巍巍,但是上面交代的命令不得不从,巡城御史左右为难之际,想到了一条妙计。
“许将军想必是多年在外征战,不了解朝中局势吧,下官跟您说说,这大荣朝军政分离,虽然许将军您官阶长下官两品,但是下官乃是文官,与宁阳府尹平齐,许将军横加阻拦,怕是不妥吧,若是闹到陛下那里……”
“闹到那里又能怎么样!”许大宝抄起大刀怒吼一声,将大刀架在了巡城御史的脖子上,巡城御史刚到嘴边的话只能吞回肚子。
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马车停滞,车厢里传来韦和通气定神闲的问话:“不就是搜个府么,若无亏心事,又为何担心呢?”
巡城御史犹如见到救兵一般冲到马车前,狗腿子似的扶着韦和通走下马车,韦和通右手拿着一卷浅黄色的卷轴,在徐景澄和许大宝的脸上看了看,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的卷轴,对巡城官兵们说道:
“陛下手谕,经人密报,夏府之中有谋逆罪证,诏书特下,着巡城御史带人搜查。”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也传到了老沈的耳旁,老沈伏在地上,一把老泪洒在地上。
有了韦和通的支援,巡城御史腰杆子挺得笔直,大手一挥,百余名官兵冲进了夏府。
许大宝纲要阻拦,却被韦和通一把拦住,沉声说道:“若想保存睿精军,就别在这里找事儿,陛下也是为你好,况且,我们也只是搜搜,若真是没有,那一切都好说,你也不希望,你的云将军家中搜到什么吧?”
“云泽和夏大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臣子,若说他们谋逆,我许大宝一万个不信!”
韦和通浅浅一笑:“大话谁都会说,许将军还是顾及顾及自己吧……”
看着许大宝一脸猪肝色,韦和通发自肺腑地露出一丝笑容。
老沈拼死抱住夏正德的灵位,坐在房前的门槛上,目光坚毅地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他苍老的声音里,有着顽强的毅力:“我说过,你们要搜,那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巡城官兵邪笑一声,根本没有把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明晃晃的刀锋带着比北境还寒冷的风,骤然挥下。
徐景澄见拦不住众人,便跟着跑进了夏府内,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鲜血染红了夏府的大门,许大宝回身一看,老沈瘦削干枯的手指紧紧扒着门框,胸膛上一支长刀穿过,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守在正门前,双臂大大张开,丝毫不肯退让。
“真是个疯老头!”巡城御史抬起衣袖遮住口鼻,厌恶地摆摆手:“别耽搁,快进去!”
手下的士兵心领神会,大刀一挥,老沈扒着门框的两个手掌应声落地。
许大宝和徐景澄看得呆了,甚至忘了要哭泣,忘了要反抗,徐景澄跪在老沈的身边,一双手颤抖得不敢靠近,他从小锦衣玉食,虽然纨绔了一些,但是心底还是善良的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死亡。
他吓呆了,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簌簌而下。
“回大人,什么都没发现。”
巡城御史听后,面色一惊,赶紧撩起衣衫下摆冲到韦和通的面前,低语几句之后,韦和通的神色也微微一变,看着满地的鲜血,默默摇了摇头,众人得令,一溜烟地撤出了夏府。
许大宝提刀站在原地,青筋一寸一寸爬满了自己的手臂,他的眼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仇恨。
风吹过重林,山谷之中的时间一瞬无比急速,一瞬又无比缓慢。
野狼在距离两人三丈远的地方站定,而而此时,云泽和萧舲身上的迷药已经被惊吓所驱赶。突然,萧舲握紧了云泽手臂,迅速转过身去,放开步子飞奔起来,速度快得经人,丝毫没有受到迷药的影响,而那只野狼眼见到嘴边的猎物要跑,便咆哮一声紧紧追在其后。
云泽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转身逃跑的间隙,他看见树下干枯的半截树干横在地上,弯腰抄起一段粗大的树干,拼尽全力向后一挥,只听得重重地一声闷响,树干打在了野狼的额上,野狼一个踉跄收住了脚步,拼命摇晃了几下脑袋,再次奔起的时候,脚步已经有些漂浮。
眼前的密林越来越密,参天的大树几乎将那一点点的星光都掩盖而尽。
云泽猛地伸手一推,将萧舲推向一处洼地,萧舲来不及反映,跌跌撞撞地滚下了缓坡,云泽顺势抽走萧舲的长笛,转过身猛地朝恶狼扑过去,目光雪亮,动作灵活,而恶狼的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张着血盆大口,准备迎接这一顿迟来依旧的晚餐。
没有犹豫没有胆怯,云泽几乎是本能地将长笛狠狠卡在恶狼的上下颚之间,身形灵活的向后一跳,竟然在恶狼撕咬的毫厘间逃了去。
但是恶狼步步紧逼,锋利的牙齿还是划破了云泽手臂,鲜血流了下来,北风扫过白地,血腥的味道充溢在空气之中,引得恶狼更为兴奋地撕咬。
恶狼的前蹄已经扑向了云泽上身,来不及仔细考量,云泽双手各持长笛两端,扳动机关,两枚金针无声地穿过恶狼的喉咙。
沉闷的嚎叫声陡然响起,萧舲在洼地中艰难地爬出来,抬起头,看着那个恶狼瞳孔之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消失,弥留之际,还负隅顽抗地咧开大嘴,朝着云泽的头颅咬下去。
“云泽!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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