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沉默不语,文瑶的两条长眉紧紧锁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来,面上浮现出凌厉的神情,看着萧舲,语气尽可能地平静:“师姐,你愿意留在这里,师傅既然也认可默许,那么我这个做师妹的自然没有意见,只是……”
“只是这云谣阁不是师傅自己的,江湖也不仅仅是这三家帮派的,”文瑶的语气有些冰冷,隐约透露出埋怨的意味:“苍羽教势力兴起,西边的局势已经难以遏制,白雾帮的袁帮主为何会赶来,难道师姐还没看透吗?”
萧舲怔了怔,但想想自己一别数月未曾归阁,对于江湖道义本也就生疏了些,竟然没能从两派首领的交谈之中看出些许端倪,至于惭愧的话,真真假假也不是此刻能表述出来的,当下便点了点头:“是我疏忽了,现在局势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
文瑶抿着嘴,眼中噙着泪光:“白雾帮作为抵抗苍羽教势头东进的第一支力量,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加上内陆地区多少个据点惨遭邪教屠杀,白雾帮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而师傅那里,也带了众位师姐前去宁阳城暗中平乱,是生是死还都不清楚呢!”
说到这里,文瑶微咳一声,却又生生忍住,她指了指外面空旷的土地,双目灼灼的看着萧舲:“我离开的时候,阁里已经没剩下几位姐妹了,听说宁阳城里好多白雾帮帮众被人割了舌头丢进河水里,你走之后,师傅虽然没有明说事情的严峻,但是我这个做徒弟的看得出来,她心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说不清,这一股势力是怎样壮大了,竟然到了今天这种难以收拾的地步……”
文瑶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但语气却是低沉至极,萧舲立于门前,虽然文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从她微微发颤的肩头看得出,萧舲的情绪几难自持,回身扶住门框,心口仿佛是被一团棉絮紧紧塞住。
小姑娘家家毕竟是沉不住气的,刚刚得知了一点苗头,便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一路东向前来寻人,谭皓彻在一旁看得分明,他沉言问道:“你走之前,得到最可靠的线报,邪教势力已经蔓延到哪里了?”
文瑶这才仰起头,抬手拭去双颊上的泪水,恢复了平稳的神情说道:“师傅最后一次传回书信,要我们多加小心,刚刚成立的宣国政权,极有可能成为苍羽教接下来的下手对象,而且通过师傅掌握的情报,至少这伙势力已经越过了龙陵关,最起码,在康国领土内,已经有所渗透了……”
见过风浪的萧舲自然不像文瑶那样急火攻心,她紧锁着眉头,冷静地思考着,这时韦知睿的一句话打断了萧舲的思路:“几位姐姐,我从家里逃出来之前,听我爹嘀咕了一句,说什么西荒已平,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呢?西荒,那是哪里啊?”
谭皓彻冷冷一笑,转过头看着萧舲,嘴角泛起一丝了然于胸的微笑,轻声问着:“你也想到了?”
萧舲点点头,转身对文瑶说:“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比你想的还要糟糕,两件事情差不多要同时办了,文瑶,你愿意随我进城吗?还是说,呆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文瑶没有回应,反倒是韦知睿一下子掀开身上的薄被,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哀求道:“我跟你们走,求求你们了,带我去见云大哥好不好?”
“好,”萧舲拉起韦知睿,抬起头又对文瑶说:“你也一并来吧,这段时间有些事情咱们也好商量。”
“这……”文瑶刚想拒绝,却发现自己一路仓促而来,早已经囊中羞涩,只好忍着些微的怨气,点头同意了一同进城的意见。
清韵馆里一片静寂,支开的窗棱下,飘进来阵阵的凉风,偶尔有啼叫的飞鸟拍着翅膀,灵巧地从窗棱下飞过,羽翼打在木质窗棱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谭皓歌将手里的案卷放在手边,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双眼,宫女早已经贴心地点上了烛灯,正欲走上前去关掉窗棱,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疲惫的阻止:“不必关了,开着窗,还能清醒一点,没什么别的事情后,你就先下去吧。”
“是,陛下。”宫女欠了欠身子,转身走出了清韵馆。
“怎么还没回来?”谭皓歌在心头默默嘀咕了一句,便再次拿起了手边未阅完的案卷,很快便将注意力投入其中。
谭皓彻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宫灯八盏稳稳地照耀着清韵馆的四周,旁处已经是睡意沉沉,唯有这里,还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灯。
宫女守在门口,听到轻微平缓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转过头来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便同侍卫们一道,整齐地跪下去,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信王殿下……”宫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和胆怯,颤巍巍的制止了谭皓彻推门而入的动作:“请信王殿下留步,陛下刚刚睡下。”
谭皓彻看着烛灯一直在房中摇曳,却并听见屋里有任何的动静,只好轻声问向宫女:“皇兄他,睡下多久了?”
淡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被阻拦的怨气,宫女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回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谭皓彻仰起头,顺着窗棱,似乎是在对宫女说,又似乎是在说向屋内:“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
“外面是什么人?”房中传来微弱的问话,很快,谭皓彻听到了被子被掀开的声音,宫女紧张地转过身,贴着大门小心翼翼地说:“是信王殿下……”
“是皓彻来了……”房中的男子揉了揉双眼,命令道:“快进来吧。”
“可是陛下……”
谭皓彻抬手抬手制止了宫女的话头:“你下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皇兄谈。”
侍卫们和宫女纷纷松了一口气。谭皓彻推门而入,房间里岌岌可危的烛火,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你说,韦和通进言要出兵镇压?”谭皓歌听到消息之后,眉头紧锁:“这个老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谭皓彻摇摇头,神色愁苦:“他想做什么倒是其次,只是没有荣朝的认可,咱们始终也难以摆脱乱臣贼子的的投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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