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句话看似解释了谭皓彻与云泽之间的嫌隙,而且就夏府目前情势而言,说到底这算不上什么太值得动怒的事情,萧舲看似在心中接受了这个建议,可不知为什么,谭皓彻一看见萧舲频频回望夏府的方向,顿时觉得心头翻腾而起一阵怒意,这样无声无息地强耐了半晌,方才冷冷地说:“你若想去,那就去看看吧,我可不愿看见,姓云的那小子,这一辈子都要靠别人的扶持帮衬过活。”
萧舲自然是听出了话语之中的怒意,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总是在云泽的身边,只好淡淡地将头转过来,看着走在前面的谭皓彻,三年过去了,这个孩子长得已经高过自己很多了,肩膀更宽实了。
谭皓彻的性子没变,只有在见到云泽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萧舲疑惑,没有说话。而谭皓彻虽然并不孤傲,但是随口道了一句歉后,便也不肯再说第二句,本就四下无人的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夏府内,一名年轻的小奴跑了过来,禀道:“将军,已奉命查清完毕,除了府里内院打碎的花瓶还有划破的字画外,并没有什么显眼的损失,也没有遗失什么贵重的物品,但是单就这些折损,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两了……”
云泽从内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沉甸甸的一个长盒,抬眼看了看小奴:“东西没了就没了吧,去账上支一些银钱出来,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是。”小奴行礼离开,老沈在其后缓缓而出,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云泽忙转过身,扶着老沈慢慢挪出,只见老沈双眼低垂,神色安静,仿佛是把一切重担都卸了下来,再看手里的长盒,云泽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一抹微红染上了眼眶:“沈叔,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但是你在府里服侍义父多年了,如今年岁也大了,有些事情,就交给年轻人打理吧,以后你就住在府上,我云泽福薄,今生恐怕再也没有旁的亲近之人了,沈叔,你不要走好么……”
老沈一时心头悸动,顿时老泪纵横。
短短一日,宁阳城的军政大权发生了巨变,季钲浩倒卖军粮一事证据确凿,但是勾结邪教之事因缺乏证据,一直悬而未决,刑部主司和廷尉正两位大人几乎是住在了御书房和廷尉大牢里,奈何怎般审讯,季钲浩都是一口咬定勾结苍羽教之事乃是韦和通指使。
案件一时之间,难以进展下去,司城瑾在御书房坐了片刻就按耐不住了,想着后宫里两只蛐蛐逗得正欢,挥一挥龙袍便留下两位大人在御书房商议,自己溜去后宫没了踪影。
次日正午,刑部带着立押封卷后的卷宗,与同审官员一起入宫见驾,回复旨意。
司城瑾打着呵欠走到御书房里,看到一干人等严肃的表情,只好强收起困意,漫声问了一句:“这么快就办完了?昨天不是还说找不到证据么?”
刑部主司上前一步:“微臣协同六部已经商议完毕,认定季钲浩勾结苍羽教,意图栽赃韦大人,巡防营也在季平军营里发现了苍羽教平时祭祀用的檀香,季钲浩的府上更是搜出了一箱白银,算起来有千两,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微臣遵从陛下之意,已审结千人督校尉涉嫌勾结邪教作乱边境,并倒卖军粮杀人害命一案。案卷在此,请陛下查阅。”
司城瑾早就下旨此事速战速决,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当司城瑾接过康兴公公转呈上来的卷宗,从头到尾粗略翻看了一遍,便丢在了一旁:“审结了就好,那就按照刑部的意思处理吧。”
康兴公公在旁提醒:“陛下,可要通报一下皇后娘娘?”
“不必了,皇后仁德大义,早就说过她的兄长犯错,自己绝不求情”司城瑾看了康兴公公一眼,有些扫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对刑部主司道:“既然都审结了,就别耽搁了,赶紧该处理的就处理了吧。”
刑部主司伏地见礼,司城瑾终于不用强撑着困意了,站起身一路打着呵欠走出了御书房。
主犯季钲浩被判斩首,次日午时法场行刑,原定查抄季氏府邸,但因季钲浩自小寄养在韦和通的府上,并无个人府邸,刑部便酌情从季平军军营里查抄了部分季钲浩个人家产;从犯季平军左右副将被判绞刑,季平军参赞流放发配北境荒漠,所有士兵官降一级,季平军整体编入睿精军,由云泽统领。
“快去看啊,季将军要被斩首了!”
张榜通告,百姓纷纷围观,萧舲和谭皓彻拿着手里的墨块正不知从何入手,路人簇拥之下,两人来到了告示面前。
萧舲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告示:“这季钲浩终于被绳之以法了,你是不知道,当初在江洛的时候,他有多嚣张!”
“嗯。”谭皓彻依然是不冷不热的一句话。
荣鼎宫里,司城瑾还没来得及躺下,殿外通报的小太监便哆嗦着喊道:“陛下,云将军求见,此时已经等在咸宁宫外了。”
司城瑾十分震怒:“咸宁宫乃是朕的寝宫!他一个武臣随意出入,到底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啊!”
康兴公公紧忙安抚:“陛下您御赐云将军入宫金牌,可以不接受传召随时入宫的,您忘了?”
司城瑾白了一眼:“算了算了,朕不睡了还不行么,叫他进来吧!”
云泽一身轻便官服,面无表情地走到咸宁宫上,司城瑾皱着眉头问:“这惩治季钲浩的告示都贴出去了,明天就问斩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么?”
“臣不敢,”云泽跪地称道:“臣今日前来,是另有事情启奏。”
司城瑾终于撑不住,一个长长的呵欠打完,吧唧吧唧嘴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不知陛下可曾听闻,今日早朝将至之际,巡城御史章大人不知听信何人之言,一口咬定我府上藏有谋逆之物,带人到府上大肆搜查,以至于府上三名下人重伤,数瓶珍贵瓷器被毁,陛下御赐前代书画被损坏……”
“那找到谋逆之物了嘛?”
“并没有,”云泽抬头,正视着司城瑾:“但是巡城御史毫无证据就上自带人搜查朝廷大员府邸,既是不敬陛下恩赐,更是不尊义父忠魂……”
“好了好了……”司城瑾皱着眉头挥了挥衣袖:“没找到就算了吧,朕也觉得夏正德不是谋逆之人,既然证明了清白,那此事就此作罢了,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速速回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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