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山林之间,响起一阵令人惊悚的狼嚎。
云泽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来,迷药尚未退去,手臂之上还有气无力的样子,努力了好久,才勉强顺着一处残破,将裹着自己的麻袋撕开,等到钻出麻袋之际,抬眼望去,直挺挺的桦树枝头,已经是漫天的星斗。
“云泽,云泽你在吗?”
微弱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云泽看到身旁的另一只麻袋里似乎有动静,想要奔去,却脚下一软,被缠在脚踝处的麻袋一捆,竟然踉跄倒地。
麻袋动了起来。
云泽向前爬了两步,伸手开始解麻袋上的收口:“别怕,我来救你。”
手指用不上力气,偏偏这一个收口处扎得极紧,云泽连拉带拽,还没来得及将绳索解开,只听一阵簌簌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云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当萧舲终于探出头来透了一口气,目光远望,云泽的身后,竟然亮起两点幽绿色的光。
萧舲颤巍巍地坐起来,惊呼声还未响起,云泽赶紧捂住了萧舲的口鼻,只留下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云泽回头望去,一只看上去瘦弱不堪的野狼正缓缓地靠近两人,睁着一双狼眼,闪烁着摄人的凶光,虽然距离还算远,但是依旧能闻得到腥臭的口水,听得见那口水滴在碎叶之上的声音。
寒风呼啸而过,野狼脚下的步子有些摇晃,但尖利的牙齿在月光下发出亮闪闪的光,沉重的呼吸声伴着冰冷的月光,映照得整个密林十分阴森
两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冷风从密林之外呼啦啦地吹来,迷药尚未完全退去,两个人在风中摇晃得好像是孱弱的稻草。
野狼的眼中闪烁出了异常兴奋的光芒,它远离狼群,已经饿了太久了。
尖锐的嚎叫声登时响起,白桦树为之一颤。
咸宁宫中,荣皇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巧的元戎连弩,这支弩他拿到手里已经快一个月了,一直都射不准,十分苦恼。此刻荣皇闭着左眼正在瞄准宫中木柱上的靶心。荣皇嘴角轻轻一牵,右手食指微微发力,眼看箭在弦上……
“陛下!北境……”宫门外一声通报,惊得荣皇右手一颤抖,箭矢猛然向左一偏,刺破空气的风声转瞬即逝,待人再一次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木柱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尖叫一声,摊在了地上,而自己肩头的衣衫上,被飞过来的箭矢擦破了皮。
空气凝固了,通报的黄门官瞪大了眼睛不知作何是好。
“臭奴才!朕好不容易瞄准一次的!”司城瑾气急败坏,丢下手中的元戎连弩,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冲到通报的黄门官面前,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黄门官欲哭无泪,只好连连求饶,几近口不择言:“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打也打了,踹也踹了,骂也骂了,荣皇这一口气也算是消了,他喘着粗气背过身去,这才想起来眼前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黄门官是来通报的:“说吧,北境有什么事?”
黄门官抬起青紫的脸庞,通报的语气当中,带着些许的哭腔:“北境捷报,拓拔当洛的军队已经撤出北境七州……”
荣皇上半睁开眼,眼神之中迷惘了片刻,忽然猛地睁开眼,转过身来,精光四射,扫向伏地通报的黄门官:“你说的是真的?他们……退了?”
黄门官唯唯诺诺地点点头:“这是北境呈上来的战报,拓拔当洛已经履约撤军七州,除了作为罪臣送去的云泽之外,其余三百护卫人员战死,无一生……”
“还”字还未说出口,荣皇从黄门官的手中一把夺过战报,粗略看了一圈,笑得合不拢嘴:“快快快,通知群臣,御书房待诏,朕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公之于众!”
受召入宫的官员急匆匆前往御书房,却看见司城瑾毫无天子威严地拿着北境捷报,在众臣之间游走大笑,以韦和通为首的官员也纷纷附和,高呼天佑大荣。
禁军统领曹绍均是第一个赶到御书房的,他看过战报,随着众位文官一起恭维了几句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陛下英明,那拓拔当洛无非就是想要讨一个说法,陛下当机立断,这才保得北境七州安稳!”
韦和通一言既出,朝臣们纷纷拱手附和,一时之间,朝野上下热闹非凡,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曹绍均,也似乎快被这种喜悦的气氛所感染。
有老眼昏花的老臣皱着眉头向左右低声问道:“只是不知,那位叛军将军,到底怎么对待天元将军……”
“不要胡说!”很快有人制止了这位老臣的问话:“哪里还有什么天元将军!”
“是是是……老夫,糊涂了……”
朝臣之间的低语商讨本是无可厚非,但是却不巧被司城瑾听在了耳中,一时之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堪。
“陛下,”曹绍均向前迈了一大步,身上的铠甲撞击在一起发出连环的碰撞声:“拓拔当洛的确守信,但是将云泽交出去之后,便再无音信,不知陛下可否准适合的官员前去调查一番……”
“查什么查!”司城瑾一甩龙袖,显得十分不耐烦:“战死沙场保家卫国,本是他作为领兵将军的本职,况且这段时间,仗着自己有些许军功,竟然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区区一个罪臣,犯得上咱们动用大员去查他的生死嘛!”
龙颜大怒,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曹绍均是个粗人,只懂得习武,不会察言观色,他眉头一紧,还想继续说什么,司城瑾见他还想开口,一时之间,长年累月遭受康国蔑视的憋屈涌上心头,也不管这件事情与云泽有没有关系,司城瑾一掌拍在桌案上,将案上的端砚挥到了地上,拂袖痛斥:“从前你们就知道夏正德夏正德,现在你们只会喊云泽云泽,这天下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嘛!”
朝野沉默,无人敢发出声音,就连素日里巧言令色的韦和通,也闭紧了自己的嘴,天子动怒,百官噤声,空气之中安静得可怕。
“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到底是康兴公公识趣,第一个跪下来,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皆呼万岁。
喜欢南渡舲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南渡舲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