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一旁郁闷得快要打瞌睡的郎中,听到这一声轻唤,当即就精神了起来,他甚至比萧舲还激动,冲上去一把拨开萧舲的肩膀,诊脉施针,好不忙碌。
“皓彻,你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就跟郎中讲啊……”
一方面是萧舲的柔声问候,更大的一方面则是郎中粗暴的诊治动作,皓彻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着眼前这个十分陌生的环境,他终于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这是又做噩梦了吧?”
在萧舲的话语中,似乎这种情况很是常见,皓彻双目微微闭上,轻轻点了点头。
郎中转过身来,对着房间里的众人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这小子没事儿了,好吃好喝地伺候几日,就能下地跑了,也不用开药。”
听到这话,知道自己不仅要收留这个病怏怏的孩子,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隋氏婆娘刚刚撂下的拭泪手帕,又一次抹上了眼角,马上,雷声大雨点小的哭声又一次在隋大伯的家里响起:“那个云家不是还空着么,反正人去楼空了,闲着也是闲着,干嘛不让他们住过去?”
这话刚说出口,骆潼在一旁,重重地打了一个寒颤。
“你这个臭婆娘!那地方……还能住人么!我做主了,他们,就……就先在咱家住下!”
即便是隋氏婆娘左一个不情右一个不愿的,但是当家的隋大伯发了话,要留宿这可怜的两姐弟,隋氏哭闹了几句,也只好作罢,悻悻地出去。
萧舲自知叨扰,便主动请求为隋家做事来补偿,隋大伯心善,见萧舲也是憔悴至极的模样,便没有让她做什么,自己提着工具,拽着婆娘,照常出工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皓彻好好休息。
见骆潼也要离开,萧舲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臂:“请等一下。”
骆潼狐疑:“干嘛?东西我送到了,你还想怎样?”
大家都是女孩子,萧舲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小丫头,有些话在嘴边徘徊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云泽他……为什么要走?”
这句话没有换来回答,骆潼毫不客气地甩开萧舲的手,弯弯的柳叶眉向上一挑,毫不客气:“我才不会告诉你呢,我要走了,我要回家!”
萧舲只好尴尬地看着这个锦衣小姑娘踩着小步子转身跑出了大门,手中的珍珠手链微微有些凉意,看着这手串,萧舲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
“二姐……”皓彻一边咳嗽着,一边挣扎着从床上支起身子:“我们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么?可是,我还想替阿爸和长姐报仇……”
萧舲迅速收起了手中的物件,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手指拂过腰间那柄短刀,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黑色突兀的图样:“我们还没找到仇家,你好好休养,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去玄沧大陆,一定能找到这图样的主人。”
“那……你要找的那个哥哥呢?”
此言一出,萧舲微微一愣,她停住了给皓彻掖被角的手,没有说话。
就在萧舲的船只抵达临怀镇码头的前两日,西海王庭上,一片隐秘的哗然,西海国主这短时间被折磨得够呛,当通报的卫兵将夏正德要离开的消息送到自己耳边的时候,堂堂的西海国主激动得老泪纵横,上到玉皇大帝下到合达海神,无一不被他拜谢个遍。
激动之余,好在西海国主还算冷静,他掂了掂衣袖,问向身边的人:“这夏大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朝堂本来议论纷纷,忽然瞬间全体噤声,左右分开成了两队,让出了一人宽的小道,夏正德穿着荣朝尚书令的曲岚蜀锦长袍站在殿外,缓步走到殿上,向着目瞪口呆的西海国主躬身行礼:“这几日本官在贵国多有打扰,如今,诏书特下,朝中众事皆须本官前去打理,另外,本官前来寻找旧友后人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多谢国主的款待,本官午时之后登船回朝。”
这一句翩翩如若清风的话语,让西海国主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夏正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而且自己也急着送走这位瘟神,夏正德的话音刚落,西海国主恨不得跪下来声呼皇恩浩荡。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云泽在夏正德的房间里听到了什么。后来,负责守卫的士兵闲谈的时候说起,刚进去的云泽还是一脸稚嫩地吵着复仇,但是,从善熙阁离开之后,云泽整个人似乎瞬间成熟了,就连后续云家的清理工作,也都是他自己默不作声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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