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让他委实有些无奈。

　　伤了她的胳膊，他也很愧疚，更何况他也不是有意为之的。

　　“没事。”

　　面前的女人长吁了一口气后，有些兴致缺缺地说：“此事母后自有主张，你只需记得，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有任何情投意合的苗头！”

　　“是，儿臣遵命。”

　　“回吧。”

　　常岚郁抬了抬手，便转身坐在了贵妃榻上，低低地垂着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秦卓言离开凤延宫，殿门才再次被推开。

　　常岚郁抬眼一看，是笙嬷嬷。

　　“嬷嬷，她睡了吗？”

　　“回娘娘。”

　　笙嬷嬷走到女人面前，低声道：“睡下了，姑娘她长得真的和楚公子很像。”

　　她自打年轻时，便唤楚硕为公子，一晃十几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有些东西，即使早已消逝在这个世界上，但记忆却不会改变。

　　“是啊。”

　　常岚郁目光依稀地望着这奢侈而又空虚的大殿，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她真的很像，很像他。”

　　像到让她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

　　笙嬷嬷也跟着笑了，“当初让陆家的小公子护送太后，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至少姑娘此生，还有一个能够同她走下去的人。”

　　“多亏了嬷嬷的主意。”

　　常岚郁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那丫头小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和她对着干的人事物。听陆风说，他儿子自从遇到一个玉姝以后，便对顽劣的女孩避而远之。如此不是正好？陆家小子越是抗拒冷漠，越能激起那丫头的兴趣。”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家小子直接被楚蓁吃得死死的，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是他们有缘分。”笙嬷嬷道。

　　“是啊……”

　　常岚郁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所以，本宫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们的关系！”

　　“娘娘？”

　　笙嬷嬷一眼就看出了她有心事。

　　只听见女人忽然道：“笙嬷嬷，十皇子居然喜欢上楚蓁了，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女人的雍容上渐渐被阴郁所覆盖，看起来可怕极了！

　　笙嬷嬷连忙上前安抚她，一边说：“娘娘您放心，一个十皇子不足为虑，他哪儿是臣衔王的对手？”

　　虽然当年被吃得死死的人是陆千墨，但是不代表陆千墨不是个护独食的人。

　　想想这么多年，每个上楚家提亲的人都以失败告终，还能是谁的功劳？

　　那些人连楚家门槛都没能进得去，直接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暗卫给提到小巷里，狠狠揍了一顿才放人。

　　陆家人啊……

　　眼底都是容不得沙子的。

　　“你说的对。”

　　常岚郁渐渐冷静了下来，“但是本宫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帝会放过这个控制楚蓁的机会么？

　　“比起这个，”

　　笙嬷嬷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凑到女人耳边说：“娘娘更应该注意一下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常岚郁当即皱起了眉头。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这与言儿有何干系？

　　“娘娘有所不知。”

　　笙嬷嬷的那双老眼异常精明，“太子殿下对姑娘的态度和眼神，似乎不太对劲。也不知是不是奴婢看走了眼……但总归该防一防。”

　　“你的意思是，言儿也对楚蓁——”

　　常岚郁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老嬷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种可能性，她从未想过。

　　“哎……”

　　笙嬷嬷忍不住叹息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若是太子也看上了楚蓁，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常岚郁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紧紧攥着她的手，追问道：“那嬷嬷可有良策？”

　　“这……”

　　笙嬷嬷拧着眉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娘娘，那个办法实属下下策，虽然能够保证他们二人再无可能，但是……”

　　对于常岚郁来说，这个办法就犹如在剜她的心！

　　“娘娘，是该告诉姑娘真相了，让姑娘她自己和太子殿下保持距离。”

　　但其代价，很有可能是楚蓁的怨恨和疏离。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常岚郁望着头顶的浮雕凤纹，只觉得许久不曾酸涩的眼睛，似乎在泛着水花。

　　见状，笙嬷嬷有些不忍心地摇了摇头，“秦帝那边盯着呢，让姑娘离开皇宫是不可能的。”

　　到时追究下来，怕是麻烦啊！

　　听到笙嬷嬷的这句话，常岚郁缓缓合上了眼眸。

　　又是秦帝……

　　“好。”

　　常岚郁再次睁开眼睛，脸色带着一丝决然，“或许我跟她真的没有缘分，但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娘娘能想开就好。”

　　笙嬷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女人的手，一路走到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看开的呢？

　　“嬷嬷。”

　　面前的女人忽然开口道。

　　“我还是没办法当着她的面说，能不能拜托你……帮我走一趟？”

　　“这……”

　　笙嬷嬷迟疑地看着女人忍痛的侧脸，最终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

　　“奴婢遵命。”

　　一时间，大殿内寂静得吓人。

　　主仆二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地看着这华丽的宫殿，心中只剩下喟叹。

　　过了半响。

　　常岚郁忽然问：“嬷嬷，皇帝那边如何了？”

　　“娘娘放心。”

　　笙嬷嬷微微一笑道：“今晚，皇上不会来了。”

　　他早就被那闻素月给勾去了常春宫，估计这几日都要在那儿过夜了。

　　“哼……”

　　常岚郁冷冷一笑，“她该感谢本宫，让她再次恢复荣宠。毕竟那萧淑妃……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虽然伎俩蠢了点，但皇帝能上钩，便是她的本事。

　　“但此人终归是留不得的。”笙嬷嬷低声说道。

　　闻素月的野心太大，不管她有没有皇子，她都会去争那个太后之位。

　　“且让她蹦跶着吧。”

　　常岚郁倦怠地闭了闭眼，纤细的玉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久久不语。

　　她累了，从未像今天这般累过。

　　这十几年来，身边除了一个笙嬷嬷可以倾诉，便再无旁人能够体会到她的艰辛。

　　但是每每到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半响。

　　女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嬷嬷，本宫累了。”

　　“那就歇吧。”

　　笙嬷嬷说完，便上前小心地扶着她，陪她在这偌大的凤延宫中，一步步走向寝殿。

　　……

　　此时。

　　原本应该躺下歇息的楚蓁再次睁开眼睛，听着窗外稀稀疏疏的声响，嘴角微微扬起。

　　她来了。

　　楚蓁下了床榻，一路走到风景宜人的庭院，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弹奏着不算顺手的古琴。

　　只不过，今日换了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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