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

　　楚蓁随手端了杯茶水，垂眸道：“来一曲请君入瓮。”

　　末了，她幽幽地瞥了那手握琵琶的女子，两人尽在不言中。

　　“是。”

　　满月垂眸应下。

　　尔后轻轻抬手抚弦，一段悦耳的曲子便从她那保养得极好的指尖传出。

　　可惜秦幼第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全身心都早已放在楚蓁跟前。

　　“你看着我干什么？”

　　楚蓁眉头微蹙，略显不悦地问。

　　谁知这二愣子竟然挠了挠脑袋，笑着说：“嘿嘿，就是没见过像姑娘这么好看的……”

　　虽然容貌并不是最为出众的，但是身上的气质却给她增添的些许神秘感。

　　叫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

　　而秦幼第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根本耐不住满腔的好奇，直接语出惊人。

　　“……”

　　楚蓁脸色有些阴沉地杵着下巴，郁闷不已。

　　这单纯到接近愚蠢的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可惜等到菜都上齐了，她都没想明白秦幼第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他和陆千墨倒是有些相似，都是骑着马突然冒出来的，而且对此人几乎闻所未闻。

　　“姑娘。”

　　秦幼第忍不住问：“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在下还未知晓姑娘芳名呢！”

　　此话一出，楚蓁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

　　当真是厚脸皮！

　　他们何时认识许久了？说瞎话也不打个草稿！

　　楚蓁冷脸道：“公子难道不知，在问人姓名时，出于礼貌，应该先自报家门。”

　　“自报家门？”

　　秦幼第愣了一下，旋即恍然道：“姑娘言之有理，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单姓一个秦字，名幼第，家中排行老十。”

　　“秦？”

　　楚蓁不由眯了眯眼，“十皇子？”

　　谁知她一语成谶，那少年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姑娘果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

　　还真的是——

　　楚蓁顿觉头疼欲裂，对于眼前这个大麻烦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是不是和秦家人命格犯冲啊？总有源源不断的麻烦送上门来。

　　那四公主还没被送走，如今又冒出一个十皇子来了？

　　等等。

　　她记得九皇子秦业才不过十六，那他……

　　楚蓁看少年的目光，顿时从一朵烂桃花升华为不知所谓的毛孩子。

　　连姐姐我多大都不晓得，就敢学那些文人撩妹？

　　“姑娘？”

　　秦幼第一脸疑惑地歪头，“在下已经自报过家门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也报一报家门。

　　但她楚蓁的家门……

　　报出来怕是要吓死你。

　　楚蓁斜睨了一眼盘中的点心，忽然扬起了嘴角，“我叫容蓁，容忍的容，其叶蓁蓁的蓁。”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郎，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容忍二字，还有什么词能够抒发她此刻极其郁闷的心情。

　　“容蓁……”

　　秦幼第细念着这两个字，不禁扬起一丝笑意，“这名字好听，一点儿都听不出是个丫鬟的名字。”

　　此话一出，楚蓁狠狠地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本来就不是丫鬟好吧？

　　居然能把她认成丫鬟，这什么眼神？

　　“公子快些用膳吧。”

　　楚蓁一边嚼着米饭，一边催促道：“一会儿回府晚了，王爷会责罚我的。”

　　“责罚？”

　　秦幼第一惊一乍地抬眼，看楚蓁眼神满满都是心疼，还低声嘀咕道：“居然有人舍得责罚像姑娘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你说什么？”楚蓁一时没听清。

　　“没什么。”

　　秦幼第笑眯眯地说：“用膳用膳，一会儿在下送姑娘回去？”

　　听到这句话，楚蓁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不必了，您身份尊贵，还是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吧。”

　　这疏离的语气，叫少年有些不太高兴。

　　“姑娘和我皇姐一样，都爱说教，特别是姑娘方才说的那句话！”

　　“是吗？”

　　楚蓁扯了扯嘴角，背地里又翻了一个白眼。

　　少年啊少年，姐姐我说的这句话，可是从你这个人脾性品行判断的。

　　至于说教，还是免了吧。

　　最好日后都不要有交集了，省得闹心。

　　两人似乎都扯到了不愿意深谈的话题，一个沉默了，另一个也跟着沉默了。

　　直到这顿饭吃完，秦幼第这才肯告辞离去。

　　当然，走之前，她可没少让掌柜的多坑他一笔。

　　而秦幼第向来奢侈惯了，也没注意到这么一大笔莫名其妙的开销。

　　见那少年终于走了，楚蓁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扭头问满月：“此人当真是十皇子？”

　　“正是。”

　　满月似乎知道很多，“他口中的皇姐，是他的同胞姐姐。据满月所知，虽然他们是同一天出生，但是因为自小聚少离多，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厚。”

　　“他的姐姐是？”

　　楚蓁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面前的女子说：“当今的四公主，秦毕窈。”

　　果然！

　　难怪为何她总觉得两人十分相像，连脾性也相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胞姐弟？

　　真是冤家路窄！

　　楚蓁不由暗骂了一声，旋即又问：“你说……他们自小聚少离多？这是为何？”

　　平白无故的，琅贵妃应该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儿子与自己分离两地才是。

　　满月回答道：“因为这个十皇子自小根骨好，偶然有一天，被甘佛寺的武僧收去做关门弟子了。虽然时常能回京探望双亲，但说到底，待在甘佛寺的时间居多，自然和兄弟姐妹不太亲。”

　　“难怪。”

　　楚蓁想起方才少年提起秦毕窈时，语气中除了一丝不耐烦，还有些许埋怨。

　　大概是他渴望极了亲情，却总是被说教，久而久之，亲情在他心里就变了味儿。

　　倒也是个可怜人。

　　楚蓁微微一叹，扭头对满月说：“我也该回去了，今日实在是麻烦你了。”

　　“能侍奉王妃是满月的福气。”

　　满月的语气至始至终都十分平和，但此刻却有些迟疑：“可是……王妃不打算将此事告诉王爷吗？”

　　只见楚蓁摇了摇头，道：“自然是要告诉他的。不过那十皇子也并非真心想要得罪我，至于惊马一事，那些银子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老掌柜起码又往上多叫了十层的价格，那十皇子居然也没发现，倒真是个奇人。

　　听到少女的说辞，满月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默了好半天，最后生生将那句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想必此事王爷也会料想到，便不必多嘴了。

　　……

　　楚蓁回去后，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抬脚朝书房走去。

　　正要推门而入，一个谈话声便传入耳中。

　　但因为距离尚远，她听得有些不真切，又不知该不该进去打搅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楚蓁正要将顿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脑海中忽然响起满月的那句话。

　　‘若是王妃真的如此在意的话，不如直接当面问问王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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