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楚蓁不由讪讪一笑。

　　她压根记不得了，哪知道男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那后来呢？”

　　但自己还是耐不住满心的好奇。

　　“后来……”

　　陆千墨轻抚少女的青丝，低眸道：“本王自是不依的，本想着无视你这个刁蛮任性的野丫头，谁知……”

　　故事讲到这里，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半天都听不到声响。

　　楚蓁不由疑惑地抬眼，却迫不及防地对上某人深邃的双眸，犹如浩瀚星河般……

　　“谁知这个口出狂言的丫头，竟将本王堵在树前，二话不说便扯着本王拜了天地。”

　　那棵百年老树，便是他们的月老。

　　“嗯？”

　　楚蓁微微怔了半响。

　　下一秒猛地推开男人起身，一脸不可置信地质问：

　　“你，你你你——你再说一遍！拜什么？”

　　“拜天地。”

　　男人风轻云淡地回答。

　　还未等少女脑子转过弯来，便又继续放言：“正经论起来，我们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停停停！”

　　楚蓁连忙打住他这张吓死人不偿命的嘴。

　　再听下去，她怕是要怀疑人生了。

　　“这不可能！”

　　她想都没想便反驳道，“再，再说了，小时候不懂事，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能当真！”

　　这哪里是魔女？

　　分明就是一个女流氓啊！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小时候竟然是这副德行！

　　“不能当真？”

　　男人的脸色渐渐淡了下去，神情带着些许委屈，竟毫无违和感！

　　“王妃这是吃抹干净了，便打算不认账了么？”

　　那幽怨的眼神，分明就是在控诉对方诱骗了年少单纯的自己。

　　这一骗，便是他全部的青春。

　　他守身如玉到今日，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敢要，就怕日后她知晓了，会嫌弃自己。

　　现在却告诉他，不能当真？

　　陆千墨微微一笑，表示这个念头根本不可能成立，她想都别想。

　　他守株待兔了这么多年，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太对不起年少的自己了？

　　“倒，倒也不是……”

　　楚蓁心虚的目光飘向远方，“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什么时候去过甘佛寺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看陆千墨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说谎。

　　但此事若是真的……

　　楚蓁神色复杂地垂眸，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事情是因她年幼霸道而引起的，若是她翻脸不认账了，那怎么看，陆千墨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想想都觉得良心很痛！

　　“想要证据？”

　　陆千墨忽然轻笑了一声，目光含笑地看着她，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只是随便拜了天地，本王还可以当做玩笑话一场，不为难你。但……”

　　话音未落，男人的目光忽然暗了下去。

　　抬手揭开衣襟，露出白稚的肩膀，还有几道纵横交错的刀疤横行，叫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而。

　　饶是这些狰狞的疤痕再怎么猖狂，也掩盖不了盘踞在肩膀上的那一道刺眼的牙印。

　　仿佛深入骨髓一般，经过岁月的冲刷，反而越发顽固。

　　就好像他对楚蓁的执念一般……

　　“可还记得。”

　　陆千墨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你六岁那年，因为贪玩磕坏了一颗虎齿。所以当年在本王身上留下印记时，恰巧缺了一颗牙印。”

　　果不其然，楚蓁瞪直了眼睛一看，还真是独独缺了一个虎牙。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虎牙，整个人都懵了。

　　她小时候这般凶狠的吗？

　　拜了天地还不够，居然还咬人？

　　紧接着，又听见男人侃侃而谈：“那时你年幼，下口可没个轻重，愣是叫本王流了三碗血，还洋洋得意地说……”

　　说到此处，男人眼中的温柔如水一般，叫人不经意间便会沉溺窒息。

　　“陆千墨只能是我楚蓁一人的。”

　　那稚嫩又狂傲的语气，仿佛依旧盘旋在耳边，一点一点地腐蚀着他的不安。

　　他不是神。

　　也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也会有不安和动摇的时候，但是每次让他拼命活过来的，都是她的这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她或许还有许多同门师兄弟，但是他陆千墨走到今天，却只剩下她一人。

　　他不敢去想象，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有一天会选择舍弃自己，离他远去。

　　所以在这棵救命稻草做出选择之前……

　　“那么本王的王妃。”

　　陆千墨淡笑地抬起头，那看似无欲无求的淡然，却叫直视他的人心头微微一抽。

　　“你还是决定始乱终弃，连个机会都不给本王么？”

　　她一直以来都将借与还分得太过清楚，丝毫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也就只有讨价还价的时候，才能在她那里有一丝的话语权。

　　当然，仅限于此。

　　心知理亏，楚蓁半天都不敢直视他一眼，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良心痛得不行！

　　是了。

　　自己确实从未给过他任何机会，一点儿都没有。

　　那是因为她以为他们除了一张婚约以外，什么都没有，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

　　但眼下，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见楚蓁久久不语，陆千墨沉默了片刻，忽然幽幽一叹道：

　　“本王的十年，换一个机会，你都不能应允么？”

　　“……”

　　某人的罪恶感更深了。

　　就好像自己是那个万恶的大灰狼，骗了陆千墨这只小白兔十年的萝卜……

　　嗯，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良心痛的感觉，岂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那……”

　　楚蓁想了想，妥协道：“若日后我不答应，你可不能强求。”

　　她一个半吊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谁知男人轻轻一瞥。

　　“你见过本王何时强求过你了？”

　　这个……还真没有！

　　但是耍无赖的时候还挺多！

　　楚蓁默默腹诽了一句，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悄地凑了过去，盯着那牙印好半响。

　　好牙口！

　　“看够了吗？”

　　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

　　楚蓁连忙缩回了脑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尔后又忍不住偷瞄一眼，便看见陆千墨正慢里斯条地整理着衣襟，动作优雅而又从容。

　　这一幕，好巧不巧地就被前来串门的乔朝川瞅见了。

　　再看看一旁的楚蓁脸颊微红的目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事情大条了！

　　“你，你们——”

　　乔朝川一脸惊愕地指着他们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叫面前的两人皆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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