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祁安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长老们不告诉你，想必是有原因的。”

　　“原因？”

　　楚蓁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会说这种话也实属正常，毕竟……师父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旁人根本无法体会。

　　自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

　　想到这里，楚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一抬头——

　　“这不是阁主大人么？”

　　一个笑容随和的老者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方才在外头便听见你大喊大叫的，年轻人都这么急躁的么？”

　　“少废话！”

　　楚蓁大步上前道：“你为何不告诉我师父真正的死因？”

　　“嗯？”

　　二长老揣着明白装糊涂，“琴玄难道不是衰竭而死的么？你应当是最清楚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楚蓁咬牙切齿地说：“师父是不是因为为我续命，所以才——”

　　“这很重要么？”

　　二长老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肃然！

　　见到这一幕，楚蓁不由怔了一下，原本呼之欲出的话，也被老者那庄严的神情给挡了回去。

　　重要吗？当然重要了！

　　师父对于她来说，与养育自己的父母一般重要！

　　正是因为如此重要，所以她才要将他的死因弄清楚！

　　“你知道了又如何？”

　　二长老语气淡漠地问：“逝者已逝，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刨根问底，而是带领璇玑阁的众人，还天下一个太平！”

　　老者那正义凛然的样子，让楚蓁愈发觉得怪异。

　　“你为何不肯告诉我？”

　　楚蓁眯了眯眼，逼问道：“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旁的隐情么？”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二长老愣是板着一张脸，死活不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与她。

　　无奈之下，楚蓁只好放狠话：“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将所有长老都叫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当初她争阁主之位的时候，没少受那几个老头子算计！

　　上位之后，他们竟然还想囚禁自己？

　　如今竟然连二长老都对自己有所隐瞒了，那她还能相信谁？

　　“这……”

　　二长老为难地看向一旁。

　　祁安见状，也沉着一张脸说：“长老，此事本就与阁主有关，她有权知道真相！反正这次我站阁主这边！”

　　此话一出，二长老直接气笑了。

　　“你这小子，平日里谁也不服，怎么，吃了人家的几顿饭，这就心软了？”

　　“我，我才没有呢！”

　　祁安倔强地偏过脸，俊秀的脸庞带着一丝孩子气。

　　开什么玩笑，他会因为几顿饭就被收买？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见状，二长老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摆摆手：“行啦行啦，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折腾老人家。”

　　他还能不说么，若是不说，一会儿怕是该被这两人扯胡子上刑了！

　　“其实此事也不复杂。”

　　二长老重新将目光放在楚蓁身上，“是他不让我们说的，说是……怕你难过。哎……”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负手走到院子中，抬头仰望着方寸大的天空，“他啊，这一生都是坎坷的，为了璇玑阁，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说是付出了毕生心血。我们几个老头子也是看在眼里，愧在心里啊！”

　　璇玑阁一代比一代弱，说起来，也有他们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

　　楚蓁紧紧地盯着他，“师父真的……为我续过命？”

　　话音刚落，便看见面前的老者轻轻点了点头，顿时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不错。”

　　二长老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时你还小，又多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怕是早就忘了。那次你醒来，还紧紧抓着我的袖子，问：师父在何处？”

　　说到此处，二长老轻笑了一声，嘴边有些苦涩。

　　“我说……你师父路途劳累，睡着了，过几日再去寻他吧！可你不依，非要去见一见才肯放心。”

　　“是那次——”

　　楚蓁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愕地盯着老者的侧脸，心中不知是何感触。

　　“后来，”

　　老者缓缓收回了目光，“你见到了他，却怎么也摇不醒他，便哭着问我：他是不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那时我为了让你安心，只好骗你说……别哭，你师父他只是好几日没睡觉了，困了，所以要多睡几日。”

　　“但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琴玄会不会醒过来。他续命给你，却让自己遭到功法的反噬，险些撒手人寰！”

　　说到此处，楚蓁忍不住别过脸去，微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盆栽，耳边却清晰地听见对方说——

　　“所幸的是，他在七日之后还是醒过来了。更可笑的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与你说的一般无二。”

　　他想不明白，他既然如此牵挂楚蓁，又怎么会与那个和玺公主诞下一子？

　　“所以……”

　　楚蓁缓缓抬起头，“如果师父不为我续命，是不是还可以活很久？”

　　这个问题干净利落，让后者有些不敢回答。

　　毕竟那注定是个令人伤心的回答啊……

　　二长老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错。至多还能多活十年。”

　　但是他却放弃了那十年，选择救楚蓁一命！

　　当时他们几位长老还在想，若是琴玄因此死了，他们究竟是要扶楚蓁上位，还是当初的另一个继承人？

　　可惜这个问题还未想出结果来，琴玄便醒了。

　　后来阁主之争，琴玄亦是义无反顾地为楚蓁保驾护航，让他们几个老骨头感到又气又无奈。

　　谁叫人家厉害呢，年纪轻轻便纵横江湖，哪儿是他们几个老头子能够相媲美的？

　　“原来是这样……”

　　楚蓁有些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那可怜的模样，让一旁的祁安看了，都觉得难受。

　　她此刻就像是被至亲抛弃的孩子，只能独自一人舔舐伤口，还要努力站起来，告诉自己——

　　“我明白了。”

　　楚蓁身形僵硬地转过身去，努力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多谢长老如实相告，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要抬脚离去。

　　“等等！”

　　二长老忽然叫住她，“他还留下了一些东西，说是……想在祭拜他的那天，尽数托付给你。”

　　末了，老者又补充道：“前提是……你察觉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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