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丞看着她，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他们的行踪应是没人注意的，可这妇人，他刚才看的时候就觉得与旁人不同，而且眼力见儿也确实很好，说话间也不一样。

　　顾曦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看你谈吐不俗，说话也不似乡野村妇，怎么也会落得这般境地，只靠乞讨为生。”

　　妇人叹了口气道：“小妇人姓程，闺名素锦，生于书香人家，父亲是个秀才，自幼便教小妇人读书识字，夫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一朝夕变，只留了幼子与小妇人尚存人间，若非有怀中幼子，小妇人又怎能苟延残喘、独活于世。”

　　顾曦丞看她不似作假，也不好多问她的过往，便又问道：“这里流民遍地，官府可曾管过，就一直这般放任着吗？”

　　程素锦摇了摇头说：“若是乱，尚可管一管，可是穷如何管，都吃不饱饭，饿着肚子，官府说什么都不好使，若是逼急了，哪一边都讨不着好处。”

　　顾曦丞听到她这样说，也找到了症结所在，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穷。穷到忘了那句民不与官斗，穷到只要能吃饭做什么都行。

　　顾曦丞默了一会儿，觉得留下她应是有用的，而且沈绿也想帮她们一把，便开口说道：“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熟悉这里，我娘子看你们母子可怜，也有心想要帮扶一把，我留下你给她做个伴儿，不过倒是不知你可愿签下卖身契？”

　　程素锦磕头道：“能有什么不愿的，在这世道能活下来便是幸事，如今得贵人怜悯，也是我们母子的福气，定然尽心服侍夫人。”

　　顾曦丞听了她的，心里也知道她是个拿的准的，知道奉谁为主，该忠的是谁，没有关注他就是好的，他还真怕发了善心，却领个麻烦回家。

　　顾曦丞笑了笑，指了指沈绿说道：“你记住，以后除我之外，你只需听我夫人的话即可，旁的人都不必理会，你的孩子，你也自己带着，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分离。”

　　程素锦点头道：“是，小妇人记得了，从此以后夫人的话，素锦必然不会忤逆。”

　　沈绿笑着说：“好了，你都问了这么多了，该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就先让大姐起来说话吧，总是跪着哪能舒服，孩子在大姐怀里也别扭着呢。”

　　顾曦丞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如今沈绿提及，顾曦丞才注意到程素锦还跪在地上，笑着说：“倒是我疏忽了，先起来说话吧。”

　　程素锦站起来笑着道谢说：“谢谢公子、夫人。”

　　顾曦丞说道：“行了，先回去吧，你和孩子也饿了许久了，先吃些饭，换身衣服，其余的话什么时候说都一样，不急于一时。”

　　程素锦使了一礼，拜谢了一句，便跟在顾曦丞的身后往家里去。

　　沈绿还听着，程素锦怀中的孩子，还在母亲的怀里弱弱的说了一声：“娘，我饿。”

　　程素锦拍着孩子说：“宝儿，再忍忍，马上，马上就有吃的了。”

　　沈绿听的一阵心酸，她曾也如此饿过，可只能忍着，忍到有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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