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言被抬回菊苑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情况危急。
宋洁本是命顾谭晨去找大夫,可没想一回到菊苑,早已有十几位大夫在门口候着。
宋洁微有疑惑,但是也多说什么。
倒是顾谭晨不怎么诧异,眼睛快速扫视一周,并未看到想见的人。
十几位大夫一齐诊治开方,为顾昔言治病。直到傍晚,菊苑才算是安静了一些。
夜深人静,环儿守在顾昔言的床边,已经半宿没有合眼。一下一下的在床边打盹,又怕睡过去了,不能照顾小姐。
忽然,一阵风吹过,窗户被吹开。环儿起身关窗,却在走到床边的时候,脖颈一受力,被击晕在地。
楚忱夜将环儿拖到角落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看着床上被折磨的已经完全没有鲜活气息的人,他眸中一瞬闪过痛色。
一拂衣袍,坐到床边,正想替她掖掖衣角,却陡然发现女子一双忽灵忽灵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怎么醒了?”
他惊诧轻柔出口,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将她整个人带进自己怀中,有极其小心的不挨着她的伤口。
“猜到你应该回来,所以就没感深睡。今日他们给我看病的时候,我只晕过去一阵,就一直清醒着呢。”
顾昔言在他怀中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像小猫似得温顺。
“为何非要帮三夫人?莫要说仅仅是因为在游船上她相助你。我可不傻,别来骗我。”
他缕着她发间的几缕碎发,轻轻问道。旁人受罚又关你何事?为何连累自己也要保住三夫人。
这个女人,如今他是越发的看不懂了。明明才进府没多长时间,就硬是将整个顾府整的翻天覆地。
顾昔言与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眸底的深邃与流光。
“阿忱,我知你不信,但像我这种从小没有亲情的人来说,你无法感受到别人一丝半点儿的关怀对我有多重要。我喜欢三娘,打心眼里喜欢。我在顾府没有一个可以倾心的人,所以我想以心换心。”
“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的,你我不也才见了几面就可以这样面对面的交心么?可你今日就尽心尽力的帮我。若不是你,我恐怕是要挨完那五十大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你说话了。”
楚忱夜看着她发光的眸子,尤其在她说起人与人之间情感的时候,异常真挚。
他很庆幸,自己能喜欢上她,一个这般好的女子。
“你都猜到了?”
“嗯”
顾昔言点头,浅浅应答。
“顾谭晨进思岚院的时候,我还有些意识,听到他说的话了。虽然有条有理的,但也不能细思。大少爷在府中发现窃贼,怎会没有惊动任何人?那金佛既是赃物,按照律法又怎会被轻易拿回?”
“还有这件事的传播速度。若非要说是思晚院的人通风报信,也不是不可。但要是有人设局陷害,就必定会控制住思晚院的人,不给其机会寻求外援。”
“我父亲的态度也着实可疑,那是奶奶的遗物,之前调查的那么激愤,为何后来又匆匆忙忙的就了解,太不寻常了。我想来想去,必是有人在暗中给他示威,迫使他不得不低头。”
“只是我不明白,那时的情况。顾谭晨不能将你的名字报出来,可又要不动声色的提点我父亲。你们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楚忱夜听她一番讲解,无奈抚着她的头发笑笑。打趣一声,你都这样了,还瞎操心。
“那金佛是有来源的,那曾是我楚家的东西。”
“楚家的东西?!”她不由吃惊。
“既是楚家的东西,又为何会出现在顾府?”
楚忱夜见她如此好奇,这当中也没什么。便所幸都与她说了。
“昔日顾聂与我父亲结拜之时,两人都未富贵。我楚家有一对家传的金佛,我父亲便将其送给老夫人,全是他作为半个儿子的孝义。后来这金佛就到了云思绣的手里。”
“今日那金佛确然不是贼人偷去的,是谁拿的我以后必定会追查清楚。但当时情况危急,我就将我手中的那一个金佛送去。这金佛虽是一对儿,但是到底分开时间久了,难免有差异。”
“我便让顾谭晨利用这个机会,将金佛承在顾聂面前。他一看便知不是原物,可同时也会明白是我插手了此事。所以才会慌忙的将其收好,并且不再让云思绣保管。因云思绣一旦看出,便是前功尽弃。”
“其实顾聂知道我插手以后,就不会再难为你与三夫人。只是这污名却是不能一直背在身上的。于是我便到玄虎营召来顾谭安兄弟两个,做了这场戏。并且要他们两个好好的追查原物下落。”
“原来是这样。”
顾昔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模样。
“可是你能命令的动顾谭安么?他可是玄虎营的统领,身兼重职。他若是不听你的,到时候与他母亲站在一起,岂不是完蛋了?”
“傻瓜。”
楚忱夜刮刮她的鼻子,低声笑骂。
“我乃皇上亲封的一品军候外加护国将军之位,别说是顾谭安了,便是你那位居尚书令的爹爹不也要乖乖听我的?这帝都,便是王爷亲族也莫想动的了我。”
顾昔言笑笑,又往他怀中钻了些。
这个男人,如此心智,如此霸道,却一心只为她。这一世无论她能否在顾府闯出一番天地,都已经足矣。
“但我既然已经在顾聂面前表明立场,他以后待你定是不同。无论是便好,还是变坏,都不是什么好事。我的侯府尚没有建成,不如你我到外面先寻一处宅院住下来。也总好过这里。”
他突然开口提议,着实是吓了她一跳。
“侯爷说笑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同你住在一起。别人要是知道了,你还要我的脸往哪里放。只是你若是不想住在这里,大可出去找别的地方,不是非住在这里不可的。”
楚忱夜见她反驳,虽是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了她是一个自重自爱的女子,心中更将庆幸自己能够得美眷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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