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楚忱夜轻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嘴角一抹嘲讽笑意。他楚忱夜一生好像都不知道放手是什么意思。但凡是他想要的，统统都会拿在手中，紧紧握住才算是得到！

　　“你告诉我，怎么放手。是我远走边塞，戍边永久，还是你永入皇宫不再出宫门一步！对，你顾昔言说的没错，我们彼此有所保留，身份限制，处境掣肘。可是一颗真心总是不会变得！你若无情，我若无义，大可彼此相安无事。但是老天偏偏不遂人愿，将你我捆绑在一起互相折磨。可那又怎样！”

　　“顾昔言，你我都不是信命之人。处于极地之泥，贫贱低下，却犹有一颗冲破牢笼世俗之心！我出身寒族，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淮安侯罢了！以后，我要争的，要抢的，还有许多！他周萧算是几个！当初太后把持朝政都不能奈我何！”

　　“你若是忌惮他，我如今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皇位他能坐多长时间，还是未知数！如今的北周，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挡我，牵制我！”

　　这是顾昔言第一次，看见楚忱夜如此霸道的一面，不，他从前也是这般桀骜，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像是一匹狼，又像是万兽之王。但是此番却更有……王者霸气。

　　顾昔言脑中闪现一个想法，极快略过，又被她强自按下。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上必定偏袒顾锦华，你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用了，还不如回去。你走吧。”

　　顾昔言知他此刻必定心中波澜激动，便刻意缓了语气，想要主动结束这场谈话。但

　　楚忱夜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不恰当。此时，外面仍然站着顾聂与云思绣，绝对不是一个倾心相谈的好时机，但要是就想这么让他离开，也是绝无可能的。

　　“皇上既然有意将我牵扯进去，我不论何时离开都没有用。顾昔言，皇上是爱慕顾锦华，但你怎知他不会偏袒于你？你帮他夺位，助他登基，此刻再没有人比周萧更了解明白你的价值所在。”

　　“他如今不过是忌惮着你我之间的关系，才仅仅封你郡主，让你远离权力的中心。于周萧而言，美人重要还是你这一把利刃重要，我想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楚忱夜说这些，是有意令她宽心，不想她为今日的事情过多担忧。可是顾昔言却并不这么认为。前世，周萧为了顾锦华，甚至甘冒天下大不韪，这样的感情可以说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楚忱夜站在自己的角度，自是看不起这种沉溺女人柔情陷阱中的男子，想当然的就就觉得别的男子并非如此，但是顾昔言却是经历了一世的人，深知每个人的脾性与心思，所以她不敢冒险。

　　“侯爷不用担心，若是我猜的没错，今日我无事，死的不会是我。”

　　二人赶在皇上召众人进屋之前出了房间，走廊上，顾聂与云思绣见他二人如此亲密，免得不又是一些想法。

　　顾聂与楚忱夜的父亲乃是异姓兄弟，年轻时关系要好，后来一个留在帝都为官，一个跟随军队出征，便几十年不曾再见过面，书信也从刚开始的频繁来往到后来的音讯全无。这样一来，感情便慢慢冲淡。

　　后来，楚忱夜在军中有了地位威望以后，顾聂得知他是故人之子，便存心拉拢，甚至一度想要将他从边关召回，在朝中为他谋出路，就像是他那些遍布六部的学生一样，作为自己的羽翼势力。

　　可是楚忱夜拒绝了他，放弃了一条在当时看来有着大好前途的路，选择一条更为坎坷曲折的道路，从军中一步步累升，所有的荣耀都是一场场生死战役打出来。

　　楚忱夜封侯以后回京，他再次主动示好，对方并没有拒绝。顾聂当时想，年轻人终归是要打磨历练的，不过几年的光景，就已经学会与他这个‘叔父’亲近了，不似当初斩钉截铁的拒绝。

　　在顾府的那段时间，他们多次相谈，难免议论朝政军务，有时见解一致，有时相左，这都是常事。他有意将女儿下嫁给他，多次明里暗里的提示，他却始终都不应答。后来，说的多了，彼此也都了解了一些，意向相投便会彼此相助。

　　后来，楚忱夜却是与他们越走越远，好似之前的那些都不过是一时图谋罢了。其实现在细细回忆，这一切好像都发生在顾昔言入府以后。他为官多年，早就练就了看透人情世故的本事，再加上有顾锦华的言语挑拨，不难想到顾昔言与楚忱夜之间应该是某种联系。

　　一个是他本想要好好利用的女儿，一个是他本想要好好打交道的侄子，这两个人却是背着他合谋，一想到此，顾聂便觉不是滋味，想自己玩弄权势多年，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些后生晚辈算计，实在是失策。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已经不再想着如何去拉拢楚忱夜了，他要好好打算，如何除掉这个政治上的敌手才对。

　　而此刻顾聂身旁的云思绣，看到楚忱夜今日的态度，是更加的气恼郁结。虽然之前就听顾锦华稍稍提起过，说楚忱夜与顾昔言关系匪浅，祭神台前她又亲眼见了那一幕。但她却是想不到，楚忱夜为了顾昔言，当真能够与顾家撕破脸皮，不顾念父辈情义也要全力维护。

　　四人进入以后，周萧依旧端坐椅上，顾锦华静静站在其旁边。

　　“今日之事，朕权且做个了断，既要顾忌锦平郡主，又要顾忌顾家，着实不易。尚书说妙义才是亲女，但依着朕看来，此女心术不正，想来应该是冒名顶替的才对。顾昔言如今贵为郡主，金贵之姿，岂容一个小小卑贱之人诬陷。”

　　“所以朕决定，将其打入刑部大牢，三日后秘密处死。此事不需再议。至于城西瘟疫，尚书说的有道理，毕竟还没有公开。为了民心稳定，也就此作罢，谁人都不许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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