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榕悠悠醒转时已至黄昏。整个候府死一般静寂,静得让她害怕,静得让她觉得此刻便是地狱,而她正承受着来自十八层炼狱般的痛苦,浑身火辣辣地痛着,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似被架在了烈焰之上灸烤着。是双肩和脖颈,阵阵钻心的疼,大腿内侧似被割裂一般。
什么也忆不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犹记昨日清晨,太师府的二小姐蔡新瑶过来瞧她,两人聊得很贴心,到了午后,蔡新瑶拉住她的手,不愿放开,叹道:“夕榕,再过半月,你就要入宫做皇后了,往后要见你,着实太难。”她笑容浅淡:“不如你遣个下人回去,禀晓你父母,就说是我留你要多住一日。”蔡新瑶道:“这敢情好,就照皇后娘娘的懿旨行事。”陈夕榕很是生气:“再这样说,我往后就不理了。”
她上有一位同母的兄长,下有一个不足六岁的幼弟,亦无姐妹,虽说有兄弟,到底男女有别。蔡新瑶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据说她四岁时便认识蔡家姐妹,而与蔡新瑶的感情最好。在九岁时,长宁候陈浩然到地方任职,是去年秋天才调转京师在户部任职。她一回来,蔡新瑶便常来寻她玩,有过几次交往,二人的感情又复如幼时。
谁能想到,一觉醒来,全都变了模样。
她,被贼人凌辱了!
甚至未瞧见那人的模样,也不知最不堪的过程,他便在她的身上留下了那深深浅浅的齿痕、吻印,就连大腿内侧皆是指甲抓挠过的印迹。
越想弄明白昨夜是怎般情形,越是一片空白,于她,只是寻常地睡了一觉,可这次与过往不同,一觉醒来全都变了。她浑身是伤,绣阁一片凌乱,静默的证实她被人玷污的事实。
一大桶汇了白乳、撒了五色花瓣的香汤,又如何能洗去她肮脏的身子……
她好恨,她好怨,当全家上下都在为她成为未来皇后的事高兴时,她竟出了这般事。她对不住充满期盼的父亲,亦不住太后姨母的疼爱……
也许,唯有一死,方可洗刷她的耻辱。
她还如何活下去,再无脸相对亲人,也无颜面对世人……
什么皇后之尊?什么母仪天下?
现下,她是世间的笑柄,失去贞节的女子还如何去活?
静寂的香闺里,唯她一人,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这样的美丽动人,如此的娇妍如花,原以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谁能料想,竟出了这事。泪水扑簌簌地流下,忍抑不住,化成奔洪。脑海里又回响起娘亲对她的点滴教诲:“女儿家,就要懂得相夫教子,就得熟读《女德》、《女容》,以此为戒,对照自己……”
她移身走近妆台,取了笔墨,留下人生的最后一封书信。
夜,静谧如初。
一个丫头上了阁楼,手里掌着莲花油灯。天色已晚,可小姐还未点灯,府里出了事,上自候爷,下到家奴,没一个能欢喜得起来的。
丫头仰头但见横梁上挂着一个黑影,正在屋中晃悠摇荡,顿时,三魂便吓散了七魄,莲花油灯一颤,洒出灯油,扯开嗓子尖叫出声,“来人啦!小姐悬梁自尽了!”
喜欢戏惹君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戏惹君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