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玉溪气炸了,瞪着那小姑娘说不出话来,是后,看着她眼里隐藏的紧张,还有惧怕后,那心,莫名就软了下来。罢了,罢了,“拿走,这些是我还能给的银子。”
又取出一锭银子,那小姑娘接过来时,眼都红了。但是,却犟强咬着没掉下眼泪来,只冲她弯了个腰,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屋里,毛元寒还在砰砰砸门呢。
看她一脸怒气的样子,这小子才老实下来。
“姐,有人招你了呀!”
毛玉溪冷哼一声,“甭提了,反正,隔壁屋里你不要去。”
毛元寒应声后,但是眼睛却骨碌碌转着。
隔壁屋里,五丫儿把一些吃的买回来熬了粥,便巴巴守着自己的师傅。
她打小就被人抛弃在外,是师傅收留了她,并且传授她应当学的一些东西。
要没有师傅,她小命早就没了。
在五丫儿看来,哪怕是被旁人嫌弃死,她也要把师傅救活。
只是,她忽略了师傅那宁折不弯的骨气。
在醒来后,看着递到面前的碗,宁子君只冷眼相待。
直瞧的她心地一颤,噗通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结巴把粮食交待了出处。虽然说的婉转,然而,宁子君是个什么人啊。
他一听就大概猜测出这个徒弟又用了什么手腕威胁人家。
当下气的腾地站立起来。
“滚,你给我滚。”
“师傅,不要,求师傅洒撵走我。”
可是,宁子君也是气极了。
砰地一拳头砸在她身上。看着小姑娘吐出鲜血,他也只是冷哼一声。
“再出现在为师面前,你定会把我气死去的。”
“师傅……”
五丫儿泪汪汪地起身,跑到屋外,又哀伤地哭泣起来。
那时不时传出的,象是被遗弃了的小狗一样的心伤的啜泣声,听的毛元寒心烦意乱。
看看还熟睡不已的毛玉溪,毛元寒按捺不住,最后还是跑到了隔壁,想要看看,这从昨天晚上就折腾着不让人睡觉,这会儿,又开始折磨的人心不宁的妖孽,到底是何方人士。
来到隔壁屋一瞧,却瞧出这人不是旁人,这不是当初那个,差点被人占了便宜,还拉去当了妾室,最后,自己仗义解救,质问做证的时候,她是声儿也不敢吱的那人?
毛元寒气极败坏,蹭地冲上前来就强拽住她。“好好,天理报应,真是报应不爽呢。看看,咱今天又相逢了吧。当天你好脱身,可把我和我姐害苦了,教人当成了狗一样的栓去关起来。你这会又来骚扰吵闹我们,害的我和我姐半夜都没睡好。走,走,咱们说道说道去,好好理论一番。”
五丫儿原就沉浸在伤心当中,现在被毛元寒这么强行一拽,一喝斥,整个人都有些懵。旋即,那胸膛的无名怒火,便油然而生。
她突然间咬牙切齿,一把揪着毛元寒的衣服就撕咬过去。
“都怨你,都怨你,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被师傅赶走的。都怪你们,你们这些坏人,还我师傅,还我师傅啊……”
看着疯魔如虎的五丫儿,毛元寒吓坏了。
四周不少人被引来,一个个指指点点,大有毛元寒始乱终弃的感觉。
一时间,可怜的少年被整的结巴不已。
按住激动不已的五丫儿,一把拽到后院儿。
“你再不撒手,别说我男人打你们女人了。”
看这姑娘还不依不饶地揪着自己,毛元寒气急败坏。
“我才不怕你呢,你们把我师傅弄的不认我了,我现在没有家了,呜,我没有家了呀……”
说到伤心处,五丫就狂抹眼泪。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不知道,我那一年赤着脚走在街道上,遇到师傅从暗处走来,看着我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问他是不是会有饭吃。他笑了,摸着我的脑袋瓜说肯定有的。
事后,我跟着师傅一起行走江湖,他不仅仅给我饭吃,还给我好多好多的肉,衣服,也是极好的。
跟着师傅,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好的肉可以吃。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跟着师傅,还可以有好衣服穿。
更知道了,在过年的时候,我不再是一个人孤单的看着人家里团结,而我,只能在外面汲取着别人的饭菜肉香味儿。
跟着师傅,我第一次知道,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人可以为我顶着,可以用一个眼神就吓跑那些坏家伙。
有了师傅,我第一次知道,被人按着脑袋瓜洗头的滋味,其实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为你梳头发,把你头上的跳虼逮下来,会那么的舒服……
你们这些坏人,永远不知道我失却了什么呀,我的师傅,因为病重,我为了救他,就想办法在外面挣。可最后,师傅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毛元寒早就听的眼睛红,因为五丫的讲述,令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在五岁的时候,他遇到了现在的毛三儿夫妇俩。
也是跟着他们以后,他才知道了,有家的感觉。哪怕,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然而,在他累极的时候,有人会搂着他,轻轻拍哄着他。
在他饿了的时候,也会有人把一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饭食给他。每次看着自己吃饱,对方就会笑的极为开心。似乎,只要他吃饱了,便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着你们失落在外,我就想到了自己失落在外的孩子们。只希望,我们的善待,不要让他们也饱受你们这样的下场。我们只希望,有人也善待他们便好。孩子,好好长大,以后,你会找到自己的亲爹娘的。”
毛元寒一想到当年那对夫妇对自己的话,他的眼睛又红了,抹着眼泪,毛元寒突然间吼出一句。
“行了,你别闹,我带你去求你师傅,我让他原谅你。”
“啊?”
五丫不解,有些迷糊地看着他,慢慢松手,可旋即,又凶悍地抓紧他衣衫,“你说笑的是不是?我当时没为你作证,你这人地想要报复我对不对?”
毛元寒有些怒气地瞪她一眼。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象是那样的人么,再这样我就真不管了。你这臭丫头片子,人小,心眼儿到是不少。”
被喝斥,这一次五丫罕见的没再瞪眼。只是结巴地低头,“你,真的要帮忙啊?”
这一刻的她,温柔小意的都不象是她本人了。
毛元寒再狠狠瞪她一眼,“走啊,带路。我们去求你师傅去。”
“哦,好的。”
小丫头赶紧带着他,一路上,还讨好地冲他笑了好几回。
对于这样的笑容,毛元寒开始还觉得挺得意的。
可慢慢儿地,便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些流浪的生活,真的不要太艰辛。幸亏,他遇到了现在的爹娘,更有了现在的一堆的姐弟们。
只有遇到过的挫折,你才会更珍惜现在的幸福。
一想到家里的亲人,毛元寒觉得,这整个人又精神抖擞的很。看着五丫儿的眼神,也就同情了许多。
“你也莫要心焦,想来,你师傅也就是气头上发火而为。一会子你好生与他说道出来,我在旁边儿求个情,定能让你师傅收了你去的。”
“谢谢……”五丫儿小声地道出一声,眼睛红着没敢看他。
毛元寒心儿抽搐。
“我以前也是乞丐。”这话脱口而出,却惊的五丫抬头不敢置信,“啊?”
毛元寒挠头,“那啥,其实,我们一家兄弟姐妹,都是流浪在外面的孩子。遇到了我现在的爹娘,他们心地好,在外面找自己失落的孩子,然后就一个个的收留了咱几个。万一,你师傅不要你了,我跟咱爹娘说道一声,最不济,我们家再多收留你一个。”
五丫儿听的再一次愣住。
“你们家收留我!”莫名的,这心就感动了。
“嗯啊,我爹娘很好说话的。”毛元寒得意无比。
五丫则抿嘴不吱声。“我……”最后,小姑娘补上一句,“我只跟着我师傅。”
“行行,你只跟着你师傅。”
“可是他生病了,到现在为止,一直不曾好转过。时好时歹的,师傅说,他留在这世上的时候,怕是不多了……”
说到后面,五丫又红了眼。她的名字都师傅给取的。只因为,当时的那个小镇叫五姑娘镇,是以,便为她取名的是五丫。按照师傅的说法,人贱名,好养。而她,则一直欢喜地用五丫这名字。
“好了,你师傅,许是故意这样说的,莫急。”
毛元寒是真的心慌意乱的紧。他不擅长安抚人心呢。
“你要再哭,我不好好求你师傅了。”最后一句威胁,到是挺管用。
五丫儿抽噎地哭,但却没声儿,就用红肿的眼睛瞪着他,紧揪着他衣服,生怕这说好的事儿跑了一样。
俩人小心翼翼入屋,看见还在咳嗽怅然倚在一边的宁子君,五儿吓的簌簌颤抖。
宁子君抬头,看见她就冷哼一声,“滚……”
“师傅,不要啊!”
五丫儿赶紧下跪磕头。
“求你,不要撵走我,师傅,五丫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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