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过去了,何乐一行人才慢慢悠悠地进入了京城地界。就如同去年此时河硕进京一般,上京的百姓对于何乐的好奇绝不比河硕少,尤其是和亲书一事沸沸扬扬闹腾了大半个月,何乐的光辉事迹也因此传遍了千家万户。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大魏亦或是蒙舍,女子皆被严苛的礼教所束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闺房里,守着妇容妇德,等待着媒人上门说门好亲事,嫁个好人家,哪里晓得国家大事,更别提诛杀佞臣,颠覆一个朝代了。
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故而,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如此有手腕的女子,自然是引得众人争相一睹其真容,看看她是否长着三头六臂。
这一路上,何乐已然被当作是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但凡进城,必会引起围观。这场面,何乐已经见怪不怪。
此时,鸿胪寺的两位大人正带人等在南城门处,迎接何乐一行人。
午时刚过,何乐一众人等便出现在了南城门口,与鸿胪寺的两位大人简短的打过招呼之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围观百姓的前呼后拥中缓缓往东市驿馆行去。
明面上,何乐来大魏就是为了与楚清临成婚,可如今,婚事未举行,她便不能光明正大的住进宁王府惹人非议,只能暂时入住东市驿馆。何乐倒是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但她总要顾及着楚清临的名声,尤其是现下冯相爷的人马正瞪大了眼珠子在她们身上挑刺,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和楚清临分开,她也还没傻到白白给人家送把柄上门。
何况,有些事完全不必摊到白日,夜里月黑风高才正合适。
此刻,何乐坐着自己的轿辇跟在楚清临的马车后,缓缓向东市驿馆行去。一如去年河硕进京,此时,东市主街的店铺和路边都挤满了人,眼巴巴的瞅着何乐的轿辇。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去年,她和师父,盈盈,段哲也如同这些人一般,早早等在醉仙楼,眼巴巴的想一睹蒙舍公主的芳容。
她心念一动,挑开车帘,抬眸就往醉仙楼二楼的那扇窗子望去。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立在那扇支起的轩窗后,抻着脖子往她这边张望。四目相对,那人顿时大喜过望,啪的一声,收起骨扇,开始冲何乐挤眉弄眼,努起嘴巴,舌底欢快地溜出一串哨音,看起来当真是一副风流少年模样。
段哲,好久不见。
何乐望着不断搔首弄姿引她注意的段哲,心底隐隐有些感伤,曾经那个整日跟她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如今与她已然形同陌路。
她放下了帘子,不再看他。
父母,好友......
四月未归,待她再回来时,过去的一切皆已成前尘往事。
她前脚刚到驿馆,后脚段哲就跟了进来。因为他身份特殊,守在驿馆外的将士并未拦他。
“宁王,应兄,四月未见,甚是想念!”段哲手里握着那把雕花骨扇,笑呵呵的迈进了驿馆的大门。
何乐闻声回望,下意识便要出口打趣他,却听得假扮应仕中那人当先开口道:“想也是白想,我可没给你带特产!”
这人当真是学到了她的精髓,连她脱口而出的话,都能猜的一模一样。这一刻,她心底的感觉很奇怪,像是突然被人占据了自己的人生一般,有些不甘、有些失落,可她不知是该庆幸这人假扮应仕中不会露馅,还是该感伤她和段哲、庞博安的友谊不复存在。
段哲凑到应仕中跟前,一脸傲娇:“西境的特产,西市哪里买不到!本少爷像是计较那点儿不值几个小钱的特产的人吗?”
“像,非常像!”应仕中一本正经道。
段哲登时如受气包一般,苦着一张脸:“你还真是没良心,本少爷可怜巴巴的盼了你几个月,你一见面就专戳本少爷痛处!”
应仕中对他的抱怨视若无睹,一把推开他,看向楚清临和何乐,道:“宁王爷,宁王妃,我就先撤了,我娘许久未见我,此时定是在等我回去用膳。”
他话音刚落,楚清临和何乐还未开口,只听段哲揶揄道:“你这宁王妃叫得可真顺口!”然后,他一个箭步冲到了何乐面前,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公主殿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哲,御史大夫之子。公主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能这么近距离见到公主,实乃在下三生有幸!”
闻言,何乐差点儿没笑出来,他这一套自我介绍和恭维奉承与去年在河硕面前讲的一字不差,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改过!这段哲当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跟女子套近乎还是这老一套。
何乐敛了敛心绪,故作高深,道:“久闻段大人大名,如雷贯耳。”
闻言,段哲当即便得瑟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应仕中,耀武扬威道:“看到没有,本少爷如今可是威名远播!连远在蒙舍的公主殿下都听过我段哲的名号!”
应仕中嗤道:“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客套话!”
“不懂!我只知道公主殿下认得我!”然后,他再次看向何乐,开口邀请道:“就冲公主殿下这般爽快的性子,今晚,朗月阁,本少爷设宴恭候公主大驾光临!”
不待何乐开口,段哲又道:“公主不会不给面子吧,你认识我这个好哥们比我早了一个月,我得加紧补回来,省的他以后老在我面前炫耀。”
何乐看了一眼楚清临后,颔首道:“本公主一定准时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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