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县城背山面水而建,全县约二十万人口,下辖一百四十五个自然村。谷水河从北峪口出山后,经开栅、宋家庄流入县城境内,出县城后,谷水河分为东西两路。
何乐和楚清临从西入太原府,此刻正被困在谷水河西路支流的薛家村。
“宁王殿下,小人乃薛家村村长薛实。”
在薛村长跪下行叩拜大礼之前,楚清临淡道:“免礼吧。”
“薛家村如今是何状况,你细细道来。”楚清临开门见山地问道。
“薛家村全村八十七户人家,共六百二十三口人。房屋倒塌三十四间,受灾人数二百余人,现已部分安置。”薛村长将村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禀道。
“庄稼受灾情况如何?”楚清临问。
“赶在暴雨前抢收了四成。只是天气一直不见晴,无法晾晒庄稼。再这样下去,这些庄稼很可能就要堆在仓库发霉了。”薛村长皱着眉头,语气略显急切,惋惜的意味很是明显。
自古以来,农业都是靠天吃饭。即便是在现代,有了专业化的耕种设备,农业对于自然环境的依赖依然很强。
楚清临沉默了片刻,接着道:“朝廷下拨的赈灾粮,你们是否收到?”
“前两日收到了,足够我们全村人吃上半个月。”薛村长答。
“你先带我们去安置灾民的地方看看吧。”了解了薛家村的大致情况之后,楚清临打算先去看望灾民。
薛村长应声之后,就走到前面去带路了。
何乐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临时安置灾民的收容所。用席子搭建的简易住所,四面透风,雨水渗漏,一块块木板拼成长长的一排大通铺,茅草为席,被子又薄又旧。老弱妇孺一个紧挨一个躺在上面,咳嗽声、哭啼声、痛吟声......与狂风暴雨声交织在一起,闻者无一不为之心揪。
如今,这些灾民连吃饭睡觉都成了问题。温饱问题解决不了,又何谈人畜饮用水问题、病虫害、瘟疫防治问题。
看到这个状况,何乐心底突的一下,她想起她曾经在某一本历史书中看到过:古人生活条件有限,救灾能力更是不足。一旦发生天灾人祸,若有疫情爆发,为了防止疫情蔓延,官府往往会采取封村等极不人道的做法,任由疫区的百姓自生自灭。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整个村子无一人生还,好端端的村子就此变成鬼村。
何乐压下心中的想法,默默跟在他们后面,没有说话。收容所里有很多病患,楚清临巡视了一圈后,打算和随行的军医先为这些生病的灾民进行诊治。
“宁王爷,万万不可。”
楚清临的手还没搭上去,跟在他身后的薛村长立刻出声制止道。
抱着孩子的母亲没想到楚清临竟要亲自为她的孩子诊治,一时怔在原地。薛村长这一出声,惊醒了她,吓的她抱着孩子慌忙往后退。
“有何不可?”楚清临转头看向薛村长,声音是一贯的清冷。
村长被他这么一看,心中胆怯更盛,他暗暗吸了口气,顶着压力,回道:“宁王爷您乃皇子,万金之躯,怎能亲自为这些灾民诊治。”
闻言,楚清临沉声道:“他们皆是我大魏子民,本王亦是大魏子民,又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村长一愣,他没想到楚清临竟信奉爱民如子的论断,不由慌了神,拿眼瞥了瞥一旁的张副尉,示意他出言相劝。
“宁王爷,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却有等级之分。您的这份心,相信这些灾民已经感受到了,还望您以赈灾大局为重,保重身体。”张副尉领会了村长的意思,劝阻道。
闻言,楚清临冷笑了一声,道:“本王要想保重身体,大可留在上京,不来这文水县便是了。虽说本王无权无势,但本王若真想留在上京也并非难事。”说到此处,楚清临顿了顿,沉声道:“你们心中所想,本王并非不知,你们无非就是担心本王近距离接触病患,万一染上疾病,你们不好向陛下交差。”
楚清临直言不讳,听得二人脸皮一紧,低下头,不说话。
楚清临扫了他二人一眼,接着道:“医者仁心。若每个医者都有此顾虑,这世上便不会有医者,本王当初也不会去学医了。”
“臣、小人知错了。”他二人齐声回道。
楚清临没有再说什么,将视线从他二人身上收回,不再看他们,转身看向方才的小孩,却见小孩的母亲抱着孩子,躲在床角,不肯过来。
楚清临望向孩子,目光温柔,话却是对着孩子的母亲说的。
“本王相信,在你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的孩子,包括本王。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本王的身份,就放弃他的生命,不仅不值得,而且一瞬之后你就会后悔。”
听了楚清临的话,孩子母亲面色动容,身子明显抖了抖。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昏睡着的孩子,小脸已经涨的通红,喃喃呓语不止。片刻之后,她做出了选择,她抱着孩子,缓缓移到了床边,来到了楚清临面前。
何乐的目光没有一刻从楚清临身上离开过,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温暖的让人着迷。温润如玉,何乐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他就像是一块绝世美玉,表面上看起来美好冰冷,当你真正触摸到他的时候,却是那么恰到好处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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