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唇齿缠绵之后，楚清临放开了呼吸困难的何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修长的手指不断轻抚着她的秀发。

　　明明一切皆如往常一般，但何乐却莫名觉得楚清临情绪低落，她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仰着小脸看向他，问：“师父，你刚才说什么了？”

　　楚清临看着她，摇头道：“没什么。”

　　何乐凝望着他，想看清他眸底的情绪。楚清临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沉沉的声音从他胸膛缓缓传出。

　　“阿乐，我有向你提过我的母妃吗？”

　　何乐闭上了双眼，伸手握住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掌，低声问：“师父，你梦到母妃了吗？”

　　“嗯，”楚清临道：“梦到了小时候和母妃在一起的日子。”

　　“师父，给我讲讲母妃吧。”何乐闭着双眼埋首在他的颈窝。

　　楚清临将下颌抵在何乐的脑袋上，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苏苏的，沉沉的。

　　“母妃原本只是京城里一个小小的医药世家的女儿，几辈人守着一间医馆安安稳稳地过完了一生。到了外公这一辈，外公自幼便对医术有极大的兴趣，而他的天赋更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一生的时间里，外公几乎将先辈留下的治病方子都进行了改良，很多无效方子也都是外公试验后，重新留下的，如今太医院的很多良方都是出自外公之手。”

　　“外公年纪轻轻就因医术高明名声大噪，当时的太医令曾多次找到外公，希望他能入太医院。但外公始终没同意，他毕生所愿是救治更多的人，同时总结更多的治病方法，留给后人，而不是一生只为皇族百官服务。”

　　“太医令不愿放弃外公这样的人才，便向朝廷递了折子，希望能破例为外公在太医院设一个特殊的官职，让他服务皇族百官的同时也可以继续给百姓治病。太医院的规矩是除非陛下派遣，否则太医不得为皇族百官之外的人治病，太医令的这个提议在当时算是破了祖宗留下的祖制，但皇爷爷同意了。”

　　何乐听得出来，楚清临真心为他有这样的一个外公而感到骄傲。

　　楚清临轻叹了口气：“可惜，外公一生醉心钻研医术，却依然没能留住体弱多病的外婆。外婆去世的时候，母妃还小，因此她自幼便跟着外公进出医馆和太医院，受外公的影响，母妃也很喜欢医术，那些花花草草总能带给她无限惊喜。”

　　何乐道：“因花草而喜，这样简单的幸福，母妃一定是个很柔和的人。”

　　“嗯，”楚清临道：“在我的印象里，母妃她从不与人争，也从不为自己争取，即便身处后宫，她也能从养护花草中找到人生乐趣。”

　　“皇叔父从小便向往快意的江湖生活，他对行走江湖的技能特别感兴趣，十几年里，他向各个高手学习了许多不同的技能，其中就有医术。在那个时候，说到医术，自然是绕不开我的外公，外公很喜欢皇叔父，便答应教他医术。自然而然的，母妃认识了皇叔父，他们一起跟着外公学习医术，一起去城外为百姓义诊，那几年的时光是母妃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母妃以为她的人生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梦想中的一切都在父皇的一场病中戛然而止。那年夏天，父皇突然病了，病情来势汹汹，几日都不见好，太医们束手无策，便找到了外公。那日，外公照往常一般，带着母妃去了宫里，谁承想，父皇一眼便看中了母妃。他病愈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母妃纳入了他的后宫，以此作为外公救治他的嘉奖！而那时，母妃即将过十五岁生辰，皇叔父原打算在她生辰那日向她提亲。”

　　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何乐下意识握紧了楚清临的手，所有的愤怒似乎都被她集中到了手掌上。

　　楚清临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低沉：“阿乐，都过去了。”

　　何乐从楚清临怀里退了出来，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她一直希望有一天，楚清临可以和她讲讲他的过往，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她都陪他一起承担。

　　可是，当她真的听到这些过往时，她发现她不仅没有安慰到他，反而还需要他安慰。

　　楚清临见何乐放松下来，再次开了口：“母妃短暂的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顾虑。外公、皇叔父、医馆所有人，母妃一生都在保全，一生都在退让。母妃曾经说过，喜欢不一定就非要得到不可，过度的欲望有时候会成为别人的负担。为了所谓的瓦全，母妃自欺欺人了一辈子。”

　　“师父，至少还有你，母妃的一生至少还有你。她的爱情，她的梦想，母妃这一生，有遗憾，有不甘，但她有了你，一切都有了希望。”何乐望着楚清临，轻声道：“你是上天赐予母妃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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