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那个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她。她像是闯入别人记忆的旁观者,被迫看着一幕幕往事重新上演,而她明明不是她,心却会跟着她一起喜,一起痛!
何乐忽然置身在了重重叠叠的宫殿之中,春光无限的三月,暖阳倾洒,碧波粼粼,一容颜清丽、温婉恬静的女子和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在那花团锦簇之中,荡着秋千,语笑嫣然。小人儿晃荡着小短腿,坐姿极其不安分。
“母后,我们为什么要修习蛊术呀?蛊术很厉害吗?艺儿听宫里的麽麽提起蛊术好像都很害怕的样子。”小河艺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眼前明媚如春光的女子,甜糯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阵欢喜。
女子瞧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笑靨如花,轻柔的声音似三月春风拂面。
“我们能用眼睛看到的只是人的身体,但除了身体之外,人还有看不到的灵魂,灵魂承载着我们的思想和记忆。”女子纤长白皙的手指点在小河艺光洁的额头上,“你这个小脑袋瓜里装着的贪玩念头就是灵魂的产物。”
闻言,小河艺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女子被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拉过她的小手,接着道:“我们九黎族世代信奉身死魂不灭,认为身体只是盛放灵魂的容器。所以,如果一个人去世了,并不是悲伤的结束而是值得庆祝的新生,但如果灵魂破碎了,就真的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小河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呆呆的模样,惹得女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清丽的容颜笑意更盛。
思索了半晌之后,小河艺噘着嘴道:“孟婆婆去世的时候,黎玥姐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艺儿真的好想孟婆婆和她做的糖果呀。”小河艺仰着小脸,眸含清泪,委屈巴巴道:“母后,我以后是不是都看不到孟婆婆了?一个人去世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她了?那她是不是也忘了我?”
女子心疼的将小河艺揽到怀中,柔声道:“虽然我们见不到孟婆婆了,孟婆婆也不记得我们了,但她一定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闻言,小河艺搂住女子白皙秀颀的天鹅颈,小脑袋蒙在她的颈窝,低声啜泣,“艺儿要一直跟母后和父王在一起,艺儿不要母后和父王忘了艺儿,艺儿也不要忘了母后和父王。”
女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百感交集,“傻孩子,对于我们九黎族的人来说,只要灵魂还在,每一次轮回都只不过是一场历练。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慢慢明白,好好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儿不可执念太深。”
小河艺依然不是很懂,在女子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低泣,她抬眸望向女子,噙着泪花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艺儿会好好珍惜当下的。”
女子嫣然一笑,接着道:“艺儿跟着母后学习的巫术只能解身体之苦,但这世上,多的是灵魂之苦,人们习惯称其为心病。蛊术可解灵魂之苦,医心病,所以,作为九黎族的人,要好好修习蛊术。”
“艺儿会好好跟着母后修习蛊术的,替人医心病,解灵魂之苦。”小河艺一脸认真,奶声奶气的承诺道。
女子捏了捏她的小脸,欣慰道:“我的艺儿真懂事。”
小河艺甜甜一笑,凑到女子跟前,小手搂着女子纤长的脖颈,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世上的事物多是双刃剑,就如同一株药草既可作解药救人亦可作毒药害人一样,蛊术能解灵魂之苦,却也能控人心智,而控人心智比起下毒害人更让人忌惮。所以,人们才会一听到蛊术,心里就先害怕起来。”女子看着怀里乖巧的粉人儿,郑重叮咛道:“艺儿你要记得,修习蛊术要先修心。”
小河艺点点头,用软糯的声音回道:“艺儿记下了,母后。”
听了这么多关于蛊术的事儿,小河艺脑袋瓜子一转,兴奋地问:“母后,蛊术这么厉害,那它是不是可以留住孟婆婆的灵魂?”
闻言,女子心中咯噔一下,几百年前,九黎族的一位蛊术大成的先祖因为执念太深,想强行留住心爱女子的灵魂,便在那女子无药可医,身死魂去之前,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一副与她的灵魂有八分契合的身体,先祖不顾身体的主人与他心爱的女子一样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强行将她的灵魂召出,将自己心爱的女子的灵魂寄入了她体内。
这本是从未有过的天方夜谭,而那位先祖凭着自己过人的天资竟然真的成功完成了换魂。先祖本以为,牺牲掉一个无关的人,就可以换得他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却不料,逆天而行所带来的结果竟是如此惨烈。
因为那位妙龄女子的灵魂是被活活召出的,所以她的记忆、她的不甘、她的恨全部在换魂的过程中,转移给了先祖心爱的女子。先祖苦苦守了十几日,女子终于醒了,而悲剧也从这一刻开始。
女子同时拥有两个人的记忆,她同时背负着对先祖的爱与恨,这份爱与恨都是那么的真切,真切的发生在她身上,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她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先祖,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每分每秒她都活在痛苦之中,就这般痛苦的撑了一年,她终是熬不下去了,她不愿伤害先祖,便只好了结自己的生命。
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自绝,先祖癫狂成魔,最终竟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小河艺拉着女子的胳膊晃了晃,软声问道:“母后,你在想什么?”
女子醒神之后,神情严肃的看着她,道:“艺儿,你以后都不许有这样的念头。”
小河艺很少见女子如此严肃,便知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奉上甜甜的微笑,点头承诺:“艺儿知道了,母后。”
“又再给艺儿教授巫蛊之术吗?”一道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父王!”小河艺轻轻跃下秋千,开心的张开双臂,迈开小碎步向蒙舍王跑去。
蒙舍王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伸手点了点她粉嫩的鼻头,笑问:“艺儿,有没有想父王啊?”
小河艺使劲点着她的小脑袋,声音甜软,听到人心头一酥,“有,艺儿很想很想父王,艺儿今天很乖哦,没有到处乱跑。”然后,她将小手摸到蒙舍王怀里,嘟着小嘴问:“父王今天有没有给乖巧的艺儿带好玩的东西?”
蒙舍王瞧着她水灵灵的大眼中盛满了希冀,心中欢喜,“看父王给艺儿变魔术!”
闻言,小河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蒙舍王,只见蒙舍王摊开一只手掌,道:“看好啦。”然后他将手握成拳头,在小河艺眼前晃了三圈之后,吹了口气,“打开看看。”
闻言,小河艺兴奋地去掰他的手指,待见到他掌中躺着的纸蝴蝶时,小河艺咯咯的笑,“父王好厉害。”
女子笑望着蒙舍王和小河艺,嘴角上扬的弧度明媚动人,“这个游戏,王上和艺儿还真是玩不腻。”
蒙舍王抱着小河艺坐到了女子身旁,道:“等以后艺儿长大了,只要她不嫌弃孤王,孤王还要陪着艺儿玩一辈子呢。”
“母后你看,这只小蝴蝶的翅膀还能忽闪忽闪的动呢,好像真的在飞,好漂亮啊。”小河艺献宝似的将纸蝴蝶举到女子面前。
女子低头瞧了一眼,眉眼含笑,“这纸蝴蝶做得还真是栩栩如生。”
得了女子的夸奖,小河艺跳下秋千,高兴的举着纸蝴蝶在花丛中穿梭嬉戏。
女子的目光追着小河艺跑了一会儿,然后抬眸望着蒙舍王,道:“王上也太惯着艺儿了,一天一个花样哄着她,臣妾听说现在连民间的手工艺人都因为王上的一掷千金,苦心钻研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这不是挺好的嘛。”蒙舍王笑道:“我们艺儿本就是蒙舍最尊贵的公主,自然也要拥有这世上最好最新奇的物件。”
“你这样会宠坏她的。”女子娇声嗔怪道。
蒙舍王将女子揽到怀里,轻声道:“不妨事的,艺儿要什么,孤王给她什么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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