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何乐正睡的香甜。
“儿,快醒醒。仕中,快醒醒,该起床了。”应夫人满面笑容,语气轻快的喊道。
何乐迷迷糊糊、眼眸微张,看到应夫人坐在床边:“娘,您怎么来了?天还没亮呢。”说话间,何乐翻身准备继续睡过去。
“儿子,快起床了,一会儿该迟到了。昨日你给爹娘说你要读书,爹娘想了一宿,打算今日送你去崇实书院。”
“什么,今日就去,这么快?娘,能不能过两日再去,我这伤还没养好呢。”何乐闻言,瞬间从迷糊中惊醒,心里暗暗叫苦。
“儿呀,读书要趁早。你爹今个一大早,便给崇实书院山长修书一封,已派人送去。今日亦是崇实书院新生入学的最后一日,所以你是万万不能迟到的。”
“娘呀,您和我爹的行动力简直迅如疾风。”何乐本以为自己还能再逍遥几日,奈何爹娘是权贵,一封书信全搞定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于我何乐,竟只有一日!
何乐闷闷不乐的起了床,任由娘和小东为他拾掇。
应夫人将何乐送至应府门口,一辆装满行李的马车在门口等着他。
“儿呀,娘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这一去,娘便无法再亲自照顾你,你也不能常回来看娘。娘这心里很不是滋味。此去书院,你万事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别让娘担心,啊。”应夫人依依不舍的叮嘱道。
“小东,照顾好少爷,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派人回来取,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应夫人吩咐道。
“夫人,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将少爷伺候的好好的,不让少爷受半分委屈。”小东应道。
“娘,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不必为我担忧。以后我不能常回来看您,您可要多保重身体呀。”
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在应夫人留恋的目光中,何乐终究是上了马车,踏上了科举的征程。
一个多时辰后,何乐来到了崇实书院。
书院依山而建,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屋舍高低起伏,连墙接栋,其中讲堂、斋舍、藏书楼,大大小小数百间。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妙趣横生,韵味悠远。
“小东,咱们进去吧。”
“少爷,您先去。小东去找人将马车栓到书院后院。段少爷和庞少爷也在这里读书,不过他们是第三年,前些日子已经入学了。您要不先去找他们?”
“好。你快去快回,不用管我了。我先不去找他们了,既然同在一个书院,自然会见到。”
何乐大步走进了崇实书院,他没有急着去山长那儿报道,而是在书院闲逛,到处走走看看。书院学子众多,三三两两,到处都有人影。
“你知道前年陛下下旨在我家乡文水修的那个甘泉渠吧。”
甘泉渠?不就是宁王前几日去验收的工事。闻言,何乐颇感兴趣,藏身在墙后,驻足聆听。
“怎能不知,那可是个造福百姓的大工事,修了有一两年了吧。”
“得了吧。我看是造福贪官污吏的大工事。前段日子,我回了趟家,听到修筑甘泉渠完工回家的工匠,私下里议论甘泉渠偷工减料之事。上头一级一级克扣钱款物资,真正用到甘泉渠的所剩无几,勉强能完工了事。”
“可我听说前两日陛下派了宁王去验收,未曾发现有什么问题。”
“宁王也就是生了副好皮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又有谁将宁王放在眼里。陛下派他前去验收工事,分明就是包庇纵容。”
“嘘,小声点。妄加评断圣意,被人听到,咱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二人疾步离开了这里。
他在朝堂上的处境竟如此艰难。身为皇子,陛下不喜欢他,这群见风使舵的朝臣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要是他能帮他说得上话就好了,待他入朝为官,定要治治这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何乐没了闲逛的心情,问了院里的同学,便径直去了山长房间。
“山长,我是应仕中,应将军之子,今日前来报道。”
“是贤侄呀,快请进。本官今个一早便收到了应将军的书信,说贤侄要来我们崇实书院读书。应将军镇守边关多年,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虽同朝为官,可惜本官却一直未曾见过应将军,实乃憾事。不过今日,贤侄能来我们书院读书,这可是我们书院的荣幸。”
“山长,我是来书院学知识的,您把我当作一般学子便好。”
何乐着实是听不下去了,这人分明就是个官场老油条,哪里像是做学问之人。
“好好好。贤侄的课业、斋舍,本官已经派人安排好了。你先随宋学录到斋舍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应少爷,这边请。”宋学录带着何乐出了山长的房间,向斋舍走去。
“宋学录,你给我介绍一下咱们书院吧。我以前贪玩了些,对咱们书院知之甚少。”
“咱们崇实书院,始建于太祖嘉康五年,取‘崇德、尚实’之意,历经近百年的发展,已然成为我朝最大的、历史最悠久的书院。几十年来,涌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有识之士,历代朝堂之上,都少不了崇实书院学子的身影。应少爷的外祖父户部尚书郑大人便是从崇实书院走出去的德才兼备的学子。”
虽然何乐还没见过外祖父,但听他这么一说,何乐觉得自己与外祖父亲近了不少。
“咱们书院的课业是怎么设置的?都要学些什么?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书院注重全面发展,设有四书五经、医学、律学、书学、算学等多门课业。每个讲堂选一人为堂长,负责各个讲堂内学子的学习事宜。斋舍有斋长和斋谕二人,负责记录本斋学子的品行学艺。斋舍每晚亥正时刻闭门,凡未按时返回者皆不得入。书院实行旬假制度,每逢初一、十五可放假一天。”
“什么?书院半个月放一次假,一次才一天。”
娘,我要退学,这也太惨无人道了。
“应少爷,别急。我们书院还是以人为本的,考虑到学子在学院期间,可能需要置办采买物件,学院决定由讲堂的堂长统一为各个讲堂的学子采办,可三日回家一次。”
三日回家一次,这也太吸引人了,他一定要当上讲堂的堂长。
说话间,宋学录便和何乐来到了斋舍。
“东边第二间屋子是书院为应少爷准备的,这间只住您一人。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山长真是会来事,何乐瞧见其他斋舍皆是两人一室。书院分给他的,不但通风采光位置好,竟让他一人一间。
“没有了,斋舍挺好的,我很满意。”
“应少爷,未时三刻前记得去明德堂,到时会有学正为你们讲授学规学训。堂长也是在那时,通过自荐由学子推选出来的。应少爷可要把握好机会呀。”
“好,我知道了,麻烦宋学录了。”
何乐细细想来,这分明就是给权贵子弟开的后门。这座号称魏朝第一大书院的崇实书院,尽是些官宦子弟,他们自有家里的小厮为其置办,其他学子,平日里,又很少需要置办物件。
“应少爷满意就好,那应少爷稍事休息,我这便去给山长回话。”
送走了宋学录,何乐一人在屋里转悠。屋内宽敞、三十坪有余,家具摆设一应俱全。
此时,小东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少爷,小东可算找到你了。小东方才已将行李收拾妥当,少爷累了一早上,要不先休息会儿?”
“也好。今个起的太早,确实有点累了。记得未时二刻叫醒我,本少爷有大事要办。”
未时三刻,何乐准时到达明德堂,堂内已有二十余人。何乐挑了个中间靠后一点的位子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人从屋外走了进来,站到了讲堂前面。
“大家静一静,我是刘学正,负责考校训导,执行学规。”
何乐漫不经心的听了两句,无非就是些欢迎、要求、期盼和祝愿,与后世的开学典礼差不了太多。何乐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待会儿的堂长选举上了。
“......以上便是我要叮嘱大家的,望大家谨记。最后祝愿诸位学子在崇实书院学有所获、学有所成。接下来,便是诸位期盼已久的堂长推选了,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话毕,刘学正走出了明德堂。
“我先来,我要竞选堂长,我三岁能识千字......”一人当先道。
“那算什么,我三岁还会吟诗作对呢。”立即有人反对道。
“我也来,我自幼师从范希文博士......”
此刻,明德堂内,热闹非凡,似乎每个人都想当这堂长。
何乐心想,他们说的那些应仕中都没有,看来他必须要另辟蹊径才行。
何乐站起身来,走到堂前,大声道:“我来,我年纪最大。”
哈哈哈......哄堂大笑。
“这很光荣吗?!这很丢人好不好!”一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给书院捐过书。”何乐继续道。
“我也可以让我爹现在就给书院捐书。”又有人反对道。
必须要放大招了,“我爹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我娘是户部尚书之女。”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下没人反对了。
沉寂了一瞬,当先便有人喊道:“我选应少爷。”
“我也选应少爷......”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爹娘管用。就这样,何乐顺利的被选为了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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