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临给河平喂了些水和食物之后,他的气色明显好多了,对于何乐的态度也从方才的恐惧害怕变得不那么警惕戒备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杨芸掌中青绿色的蚕蛊突然开始涨大,直到身体长成原来的两倍大时,茧色也慢慢开始从青绿色蜕变为银灰色,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随着茧色的完全蜕变,蚕蛊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快速缩成了原来的大小。
杨芸睁开眼,兴奋地将蚕蛊举到何乐面前,道:“姐姐,你看,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它变成银蚕蛊了!”
何乐冲她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道:“做的不错。”
闻言,杨芸立刻红了眼眶,瘪着嘴,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永远不会有进境,我以为我是九黎族最笨的小孩......”
“傻孩子,不管你的蚕蛊修炼的如何,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何乐安慰她道。
杨芸吸了吸鼻子,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她郑重地冲何乐点了点头。
“芸儿。”
闻言,杨芸身子一僵,方才她太过兴奋,一时没有注意到河平已经醒了。此刻听见河平唤她,她立刻转过身去看他,激动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平儿哥哥,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杨芸扑到河平面前,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急切地问:“平儿哥哥,你身上还疼不疼?”
河平扯了扯嘴角,冲她一笑,道:“芸儿,我没事,我不疼,我一点都不疼。”河平努力抬起手,为她拭去脸颊上的眼泪,“芸儿,不要哭,芸儿要是不开心,那我给芸儿当马骑,好不好?”
“芸儿没有不开心,芸儿是太高兴了!平儿哥哥,你知道吗?我终于修成了银蚕蛊,以后我就可以帮你了!”
何乐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小的人儿,心中柔软的某处被触动,她转头看向楚清临,冲他甜甜一笑,然后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同出了大殿,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刚经历过苦难波折的两个人儿。
出了大殿之后,何乐吩咐候在殿外的宫人传膳,并让宫人不必伺候左右打扰杨芸他们。
如今何乐的话在这宫里俨然就是圣旨,这些人对她的话莫敢不从。何乐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与其说是敬,不如说是怕。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源自昨日朝堂之上她当场诛杀竺傲的传闻。
对于别人的看法,何乐从来不在乎,但这不代表何乐认为舆论不重要,反而她一贯认为某些重要的舆论是绝不能任其自由发展,而是应该从一开始就加以引导,但由谁引导,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引导,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就比如现在,何乐已然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杀神,对于一贯喜欢纨绔子弟作派的何乐来说,她本人并不喜欢这种恃强凌弱的感觉,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不得不这么做。应仕易才刚回国,根基浅,固然有石丞相支持,根基依然不稳,作为他的姐姐,何乐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这样的名声帮他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留给他足够的时间重整朝纲。
何乐和楚清临从河平寝殿出来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然后两人一同用了晚膳。
“师父,你去帮河平药浴针灸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她自然是不能去的,不管是药浴还是针灸,都是要脱衣服的。
“嗯。”楚清临淡淡应了一声。
楚清临一向都是如此,清冷疏离,可这次何乐却从这平淡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莫名的情绪,看来师父已经知道她下句要说什么了。
“师父,我能去见见河硕吗?”何乐将原本的陈述句改成了问句。
闻言,楚清临执起她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让你去见她的。这本是我该面对的问题,如今却不得不由你出面解决。”楚清临轻轻抱住了她,声音低沉,“阿乐,师父不想让你受任何一丁点儿委屈。”
何乐伸手回抱住他,声音极尽轻柔,“师父,阿乐没有什么可委屈的。我们之间不分彼此,河硕是我们共同要面临的问题。师父之前已经为此努力过很多次了,阿乐心里都明白,这一次,就让阿乐试着去努力一次,好不好?”
何乐和楚清临都是非常理智的人,他们都明白,面对像河硕这样感情至上的人,理智是完全行不通的。因此,要靠楚清临出面解决这件事,恐怕这件事永远都没有个头。
但楚清临是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好’这个字的,他一语不发的抱着何乐,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阻止她去见河硕。
何乐也没有再说话,她轻抚着他的后背,等待他平复心绪。她心想:这或许就是太过清醒太过理智的悲哀,一旦遇到问题,总想自己一个人去背负去承担,哪怕迫不得已让对方承担了一点点,也会心怀愧疚和自责。即便没有任何人会怪罪他,他首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可若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另一个感情至上的人身上,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人或许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凭着一腔冲动,先将自己的感情欲望满足,而这个时候,最容易忽视对方的感受,自以为做了好事,实际上好心办了坏事。
在感情里,这两种人给人的感受其实都是一样的,会让对方无形之中生出巨大的压力。而一段感情,一旦有了压力,离结束便不远了。
索性,何乐和楚清临是同一类人,又都是比较幸运的人,他们不仅有清醒和理智的头脑,他们还有实实在在的能力,因此,所谓的迫不得已,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不存在,而河硕仅仅是个例,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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