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解脱
太子一身喜服,高居马上,身后跟着气势恢弘的迎亲队伍。在上京百姓夹道欢呼声中,入了丹凤门,经过长长的甬道,向含元殿缓缓而来。
含元殿内外,百官和各附属国使臣列坐席间,魏帝和皇后并肩高坐御座之上。
一场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在含元殿内盛大开启。
韶乐声中,张榕凤冠霞帔,背衬春光,莲步慢移,雍容前行,一步一步踏上汉白玉石阶,坚定地向着大殿门口负手而立的男子走去。
太子接过张榕手中的红绸,红绸两端,连着一对新人,携手同行。
“恭贺太子大婚!”大殿内外,百官朝拜,呼声磅礴,在这浩然天地之间绵延不绝。
拜堂之始,燃烛,焚香,奏乐。鼓乐声中,礼官诵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人拜堂!”
“拜天地!”
“拜高堂!”
“新人互拜!”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尓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礼成!”礼官立于殿前,高声宣读着婚礼证词。
“太子妃敬茶!”
太子手执红绸牵着张榕行至御前,取过身旁宫女托着的茶盏递给张榕。张榕接过茶盏,跪在魏帝面前,双手奉上,“恭请父皇饮茶。”
魏帝一改往日威严,面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连道几声好后,接过茶盏,饮罢。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一般,嘱咐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魏的太子妃了。夫妻一体,同心同德,还望你能担起太子贤内助的重任。日后,宫中事务,也要多帮你母后分担分担。”
魏帝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听在百官耳中,却是对张榕绝对的看重。张榕身为太子妃,主理东宫事务已是大权在握,贵不可言。陛下竟放言让她帮着皇后处理宫中事务。皇后、冷贵妃之下,后宫第三人俨然非她莫属。
“父皇的教诲,儿臣必当铭记于心。”叩谢之后,张榕起身移至皇后面前,接过太子递来的茶盏,再一次跪到皇后面前,双手奉上,“恭请母后饮茶。”
一向不苟言笑、气度天成的皇后,此刻连眉宇间都隐隐透着欢喜,伸手接过茶盏,广袖一挡,低头小酌。
这当时,张榕倏得起身一把掀掉大红盖头,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拔刀向着皇后刺去,没有丝毫犹豫。
银光乍现,映着红烛晃了人眼,皇后心中大惊,眼看着那匕首冲她而来,退无可退,面上却依然维持着镇定自若,似乎面临生死一线是别人而不是她。
铮的一声,弦断声停,尖锐刺耳的声响划破日空,似为这肃杀场面平添了几分萧瑟。
张榕将皇后从容不迫的神情看在眼里,平静的心底恨意忽起,手中握着的匕首添了几分力道。刀尖瞬间刺破华衣深入骨肉,顷刻间,鲜血汩汩涌出,一袭红袍尽染暗殷之色。
前一秒还是其乐融融的喜庆氛围,下一秒血腥气似将这春光都逼退了几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须臾之间,太子妃借敬茶当众行刺皇后之举,震得众人心胆俱裂,惶惶不知所措。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悄无声息。
“阔儿!”一声疾呼惊得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太子以身挡刀,拼死护母,终于让无畏无惧的皇后动容,悲恸难当。
见状,张榕惊慌失措的向后退了两步,那握刀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眼泪也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流,喃喃自语,“弟子犯了杀戒,甘受惩罚,永堕轮回。”
“将此大胆狂徒给朕拿下!”魏帝震怒,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尽数看在眼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张榕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金吾卫得令,蜂拥而入。
张榕转身回望,金殿之中,满眼皆是朱红颜色,红毯铺就,红烛高照,红绸帷幔......处处透着喜庆,红光映着文武百官面上的惊惧愤怒之色,别具一番风采,煞是好看。
张榕扫了一眼仿佛天地万物、世间种种都与他无关,依旧不改清冷颜色的楚清临,微微勾起了嘴角。
眼看气度慑人的金吾卫离自己越来越近,张榕非但不惧反笑出了声。这一笑,似嘲弄似坦然似解脱,似对这世间没有半分留恋。
忽而,笑声戛然而止。张榕面露痛色,双手急忙紧捂嘴巴,却怎么也挡不住胸腔中不断上涌的鲜血。金殿中弥散开的血腥气更加浓郁。不过一瞬,精致妆容也难掩惨白面色,张榕顿时失了气力,摔倒在地。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咚的一声巨响,震醒了如坠地狱的张太傅。此刻的张太傅早已失了理智,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旁挡路的众人,不管不顾的冲向张榕,颤颤巍巍的扶起她,老泪纵横。
皇后早已吩咐人将太子抬回了后殿。魏帝见此情景,愤怒难消,却还是摆手让金吾卫退下,转身回了后殿去看望太子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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