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只当是皇帝要问问南怀珂的遭遇,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子和萧凌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萧凌看了怀贞一眼又看向太子,见他表情胸有成竹便知一切都准备妥当,当下懒得牵扯进去,双手一背就出了殿门往宫门向而去。
众人都散了,萧砚牵着南怀珂的手慢慢往皇帝处过去。一路上二人什么都没说,到了大殿门口等候太监通报的空档,萧砚这才小声说:“一会儿你不用忙,凡事有我顶着。”
她笑着点点头,太监出来回传:“王爷、王妃,皇上请二位进去。”
南怀珂记得这是自己第三次来到这间屋子,第一次,皇帝要她远离萧砚;第二次,他要她说和离;今天是第三次,这个老头一定还没安什么好心。
皇帝坐在座上,胡子已经花白,但板着脸时的威吓却不减从前。见他瞥了一眼自己,南怀珂跪下又郑重拜了一次,皇帝问:“你的病好全了?”声音里毫无感情亦毫无温度。
南怀珂刚要开口,他却又问萧砚:“朕派去的人不是说了不用她进宫,是你为她违抗朕的意思,还是派去的人没说清楚?若是你为她……那便是抗旨,若是那太监的错,朕便要了他的脑袋。”
萧砚从容对答:“怀珂是儿臣的王妃、是正妻,宫中大宴本就该携她出席。”
“你的意思是说朕考虑不周?”
“父皇错怪,儿臣以为父皇是体量怀珂大病体虚。实则她的身子大半已经痊愈,所以想带她入宫拜见父皇母后。”他说的不卑不亢,这么说既不是皇帝的错,也不是萧砚的错,同时也保全了那个倒霉的传话太监。
皇帝一时也答不上来,这倒是南怀珂恭敬自己了,因此不好再责怪他们抗旨。然而他却早就准备了另一副说辞,喝了口热茶慢悠悠说:“既然身子好了,那就搬出去罢。”
南怀珂和萧砚一愣,料不得他说的这样直白,可是他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迫儿子和媳妇分开?
皇帝料到他们会露出意外的表情,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南怀珂离开王府一年,期间没有书信口信完全无迹可寻,虽然如今回到王府,只是不知这一年在外经历过什么,又或者说……她的清白与否无人可以保证……”
萧砚立即打断正色道:“父皇,儿臣可以以人格担保她的清白。”这是要命的事情,他绝对不容许皇帝将这个可以致人死地的疑点扩大。
“你怎么担保?”皇帝一语中的:“她都不在你的身边,你怎么确认她的清白?皇室的声誉容不得一丝瑕疵,倘若将来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你要怎么维护皇家的名声?”
“儿臣早有说明,怀珂跌入江后撞伤头部才致短暂失忆,是石门观的监院救下了她。这一年来怀珂从未离开过石门观,观中香客也全是女子。道观清净之地,怀珂又一向深居养病,从不曾有过半点行差踏错。”
萧砚说话十分冷静,声音低沉而冷冽,可是皇帝不依不饶:“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你被她迷惑选择相信,朕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儿臣曾从监院处了解过详情,儿臣相信怀珂的话、也相信监院的话。”
皇帝的眼神在南怀珂身上扫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迷得自己的儿子敢为他违抗自己的命令。
他不想撕破脸去斥责萧砚,这两年萧砚的表现非常之好,许多事交给他都办理的井井有条。皇帝信任、倚重甚至渐渐非常喜欢这个儿子,更兼曾经差点两次冤枉了他,所以无论如何不想再轻易表现得像个蛮横不讲是非的父亲。
萧砚这样坚决不肯让步皇帝都没有指责他,只是掷地有声道:“你相信,朕却不能冒险。”
“父皇……”
“你先听朕说完。朕知道你喜欢她,不愿意和离更不肯将其休出,南怀珂又是岐国公的女儿,突然休妻于南家面子上也过不去。朕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南怀珂和萧砚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心想他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上清宫旁有一处坤道观,既然南怀珂已在石门观住了一年,那应该也不在乎再挪个观住。如此一来既不用和离也不用休妻,朕保留你王妃的虚衔,对外就说你在石门观里受仙人启发一心向道,故而遁入观中修行。上清宫乾坤两观是先帝敕建,你去那里做姑子也不算委屈了,你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看似商量,其实面上冷冷、口中决绝,半点都没有打算留下南怀珂的可能。南怀珂笑了一笑说:“父皇是在问儿臣?儿臣的答案早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说了什么?”
“若是儿臣不答应呢?”南怀珂双目炯炯。
皇帝面无表情盯着她,半晌看向萧砚问:“王妃仍是王妃,只是不再承担妻子的实职——你意下如何?”
她知道这是皇帝在给萧砚一次机会。皇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选择权就在萧砚的手中,他是要美人,还是要向自己的父皇大表忠心?
“儿臣不愿意。”
“什么?”
“儿臣不愿意!”
皇帝勃然变色却没有立即发作,话说到这里,作为天子他已经十分忍让和宽容,对这个儿子的一点偏爱也已经很明显。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儿子却没有将其看作恩赐而抓紧把握,反而固执己见不肯牺牲一个女人。
“开了春朕就遣出花鸟使广纳采女替你再选侧妃开枝散叶,这总能弥补?”
萧砚直视皇帝,目光笃定而坚决:“天下无人可与南怀珂相提并论。”
“红颜是祸,枕边一语抵朝臣万千,你岂知你这么说,朕更加不能留下她了。”
“父皇是天子,儿臣不这么说,父皇就能妥协?”
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前在兄弟们面前那样谦卑,如今却又这样固执和冷静,这一点点的变化落在皇帝眼中,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他突然笑了,笑过之后却终于板起脸,准备用强迫的手段使他们屈服。
刚要张嘴,方敦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回去,朕没有功夫见他。”
“这……”方敦看了一眼南怀珂又回头道:“陛下,太子殿下说,他要说的事事关重大,正和睿亲王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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