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边南怀珂拿了风车往回走,一边心里思量这么晚了是谁放在这的呢?阖府里也没有和她特别亲近的,到了上屋门口却忽然想出答案,原来是他,当下觉得奇怪,怎么是他?
一则她从陈峰那回来时还没有风车,二则院子里关门的时候可不早了,要是有人在门口晃荡,院里伺候的水仙他们一早就会发现。这个点才发现了风车,难道他悄悄逗留到了很晚?不是说已经回去了吗?
这人偷偷滞留,胆子也太大了,把岐国公府当什么地方!
南怀珂又好气又好笑,握着风车就往外疾步走去。
月色暗淡,青石路上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她这才想起出来的着急连灯笼都不曾打,只好姑且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往前走。
府里静悄悄的,连落花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南怀珂忽然觉得心静的很,便走的愈加缓慢。
一汪暖洋洋的烛光从后头赶来,渐渐替她照亮前头的路。南怀珂回头一瞧止不住冷哼一声,然而看着他带着一点暖光从黑暗中而来,却有一丝难得的安心。
“堂堂大齐八皇子,半夜三更躲在大臣的府里算怎么回事,居然还当了一回偷灯小贼。”
萧砚提着灯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表妹方才走的急嘛,我都没好好和你说上话,今日你受了惊吓,我总想再看一眼才觉得心安。”
他的表情虽然很轻快,但语气却格外真诚,令人情不自禁就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善待过她了。
她缓和了语气问:“风车是你放的?”
萧砚尽力替她照亮前头的路,掌着灯跟在一旁,躲在夜色中想了半天才回答说:“崇礼的风车掉了,所以新买一个哄他。嗯……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
南怀珂看着手里的风车,想到他悄悄躲在院外探头探脑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才过的生日,太后还夸殿下长大了,一转眼还是这样小孩儿似的。”
“你说这话倒不像我表妹,竟像是我姐姐。我还不是怕你吓坏了,所以又找了一个哄着你玩。那……我回去了。”
“外头关了门,殿下要怎么离开?”
“我会翻墙呀。”萧砚说的理所当然。
翻墙?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啊,她微笑道:“以后别再干这样的事了,殿下又不是和孝公主,年纪小能随便胡闹。”
萧砚像个挨训的孩子,笑呵呵听着她数落,如果没有庙会上那档子事,今天他实在是很高兴。和她在一起,他既不寂寞也不孤单,心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和快乐。
“知道了知道了。”他哂笑着回答。
南怀珂嗤笑一声不再说什么,很快就回到院落门口,二人简单道了别。眼见着她关了门,萧砚却还呆呆立在门口朝着院门方向伫立良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到了翌日午时,知夏正在外头说话,上屋里头还没有摆饭。此时南怀珂正坐在榻上消遣,怀里抱着霜丫头想着昨晚的骚乱,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的预感。
小蝉进来说了一声“峰少爷来了”,得令把人领了进来。
南怀珂遣退旁人才问事情办得怎么样,见对方面露难色,她心下疑惑莫非那竟是条好汉,不肯供出幕后主使?
陈峰神色凝重道:“非也,而是我一早去了羁侯所,才发现他死了。”
南怀珂听了一惊,继而垂下眼睛。她连那个人是怎么死的都不想问,不管死因是什么都和潘家脱不了关系。他们要杀她也就算了,居然连崇礼也不放过,若不是萧砚和隋晓及时赶到,此刻这院子里就要添上两副棺材。
“他们倒是手眼通天。”她轻轻叹了口气,心说失了人证,新仇旧恨只能留着下次再算。
“让你失望了。”陈峰说。
“我不失望,”她笑道:“我早已想到可能有这个结果,只是事到临头不免还是有些意外。说到底,潘家和朝中各大家族各种官吏的关系盘根错节,就算把人关到刑部大牢,我想他们也是有办法办到的。”
陈峰见她并未表现半点不快,忍不住问她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失望。
南怀珂道:“不必失望,其实这件事也算有点收获。”
“什么收获?”
“投石问路,如今至少知道,直来直往的寻常做法是无法撼动潘家分毫的。”
“你打算怎么做?”
南怀珂笑笑说:“我是小女子,自然有我刁钻刻薄的办法。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他们眼瞧着是刀枪不入,所以还得慢慢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庙会的骚乱太过轰动,就连久居深宫的太后也知道了。一见了南怀珂就忙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问她有没有在现场。南怀珂为了不让她担心,自然是否认了的。
太后拍着她的手背长吁短叹说:“幸而是这个时候出事,如果再晚一阵就要闹笑话了。”
“太后何出此言?”
“过几个月渤海国的使臣就要入朝觐见,皇帝要在紫仪门办大宴,要是那个时候闹出了大乱,皇帝这人就要丢到海外了。”
皇上只关心面子的事吗?南怀珂道:“太后,庙会的事故一共造成一百二十人死亡,皇上是怎么个意思呢?”
太后叹口气说:“这一场庙会是百姓自己办的,并没有官员可以问责。要怪只能怪那匹脱缰野马的主人,这么不小心看顾自己的牲口,这才造成这样的祸事。可惜事到如今也查不出那匹马是谁家产物。珂儿,你真的没有去吧?”
南怀珂笑道:“太后,我怎么敢骗您呢,您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以后这种人多的地方少去,你要出门玩就带着崇礼来宫里玩。”太后“咦”了一声问:“崇礼呢?”
“太后恕罪,崇礼前几日去国清寺踏青折了几枝杏花,因为想着和孝公主就给她带来了几枝,想必这会儿肯定偷偷溜出去找公主玩了。臣女奉给太后的已经交给曹女官去插瓶。”
“崇礼常来也好,宫里年纪相仿的孩子太少,和孝一个人也孤单的很呢。”
南怀珂面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因为潘家兄弟肆无忌惮行凶而丧命的那些人,就化作一个简单的数字从世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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