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一个男人睡在床边,纵然是在地下可也非常奇怪,因而这一夜南怀珂睡得并不安稳,翻来复起天将亮时才朦朦胧胧睡去。
本来想着中午入宫朝见帝后再陪太后用午膳多少可以睡得晚些,但到卯时二刻知夏就唤她起来了。
萧砚已经不在,窗子开着,传来清晨独有的腐败的气味。南怀珂懒洋洋的没有精神,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得想一想今天要如何运作。
“王爷呢?”
“王爷卯时不到就去外头待着了,等着小姐中午一同进宫。”
南怀珂卷着被子一头栽倒:“那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
“哎呀我的小姐呀,”知夏上手去抢被子:“从今儿起可不能贪睡了,那几个小妾在外头等着给你请安呐!”
“什么小妾?”
“睿亲王府的姬妾呀,这是王府的规矩,长史大人每日都要记录的!”
在南怀珂和萧砚完婚之前,睿亲王府的几名小妾早就得了严肃的告诫,从今往后要对新王妃十二万分的恭敬孝敬,不可有一日的懈怠和一丝不尊。因而今日一早,那几名小妾为遵守辰时请安的规矩已早起等候多时。
自然这几位妾连平妾都算不上,不过是萧砚利用来给外人看的花瓶,特许开恩给了个院子通通关在里面。平日她们没有允许是不得出门的,连自己主子的面都见不上,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件新鲜事,即使萧砚不替,也自然都眼巴巴地要来凑个热闹。
尊或不尊,个人且过个人的日子,南怀珂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慢吞吞梳洗过后才坐到堂上。知夏出去回了一声,外头迎进来几位黄红柳绿莺燕女子,两个媚艳,一位清秀,还剩一名中上之姿。
今日是第一次拜见,四人皆行了大礼。知夏站在一旁数去一眼瞧出少了一人,心下就不痛快。小姐如今已是王妃,侍妾拜见岂有不尊的道理,那还有一个妾跑哪去了?
南怀珂喝着茶慢慢扫了一眼她们的肚子,放下茶杯擦了擦嘴问:“有一位怀了王爷的孩子,是你们哪个?”
新入府的王妃头一句问了就是这事,侍妾们心中一跳,这八成就是娘娘的眼中钉了。
那个叫姜圆圆的清秀侍妾忙道:“回娘娘的话那是月姬,王爷宠她当她平妾,单只给她一个人一座小院,还拨了人细心照顾……”
南怀珂放下杯子“啧”了一声,这一声生生打断了姜圆圆的话叫她再不敢开口。谁也摸不准王妃是什么脾气,不知道该如何顺着毛哄她高兴。
知夏心领神会道:“别说没用的,娘娘问你们月姬人呢?”既然要请安就该都来,眼看快辰时了,不来也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侍妾柳媚忙道:“月姬如今刚刚怀胎四月,但胎气不稳,王爷心疼她,所以特准她不必早起请安。”说话的这一个容貌丰美,眼见若是给旁人做妾也该好好得一番宠爱,可惜了在这守着活寡。
“是王爷恩准的?”知夏问。
柳媚点点头小心翼翼去看王妃的脸色,见南怀珂撑着下巴神色云淡风轻,好像也没有吃醋的意思。
这王妃真是漂亮呀,几个侍妾心里都在嘀咕,肌理细腻骨肉均匀,虽不施脂粉却俏若三春之桃。眼角眉梢间带一抹细微的威严,举手投足从容贵气。这样一位名副其实的美人,王爷好歹也该将对月姬的心思转移了,看她还能得宠多久。
其实南怀珂一门心思想去睡回笼觉,对月姬也不过随口问问,她甩了甩广袖刚要说话,门口小蝉来报说是月姬来请安了。
几个侍妾面面相觑,南怀珂便让她进来。
门口素衣一闪进来一名雅淡的女子,生着一对窄窄的削肩,行动间弱柳扶风惹人心疼。她款款走至堂前盈盈一拜,恭恭敬敬给南怀珂请了安又说:“贱妾来迟,请娘娘责罚。”
南怀珂请她起身,顺势上下打量一番。月姬的穿着极简极素,发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脸上虽扑了脂粉却还看得出眼下的乌青和红肿。这样低调打扮,实在和传说中得萧砚专宠的爱妾身份不符。
“不过刚刚辰时,不是你来迟,是她们来早了。”襦裙下月姬的肚子微微隆起,南怀珂问:“却才我听说你的胎象不稳,怎么,你身子不好吗?”
“多谢王妃关心,其实都好,王太医常来把脉。”她的声音清婉柔和,似有怯怯,眼中的光芒也不甚明亮,到像是有什么伤心痛苦的事情积压心头。
“哦,是王太医呀,我的身子也是她看顾的,看来王爷的确如外人传说的那样十分看重你。”
一个下等的侍女抬上来的妾居然和王妃用同一位太医,叫人听起来确实不太像话。月姬素知萧砚爱重南怀珂,因而心中也有意敬她,此时一听忙又跪下请罪:“贱妾僭越,请娘娘恕罪。”
南怀珂拨一拨手着知夏扶她起来,又让人赐了一张凳子请她坐下,月姬坐了一半心有惶恐,就听她说:“这有什么要紧的,说到底你腹中也是王爷的骨肉,皇子龙孙自然是要重视的。”
月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微微欠身算作回答。
“你若能生下男胎那就是王爷的长子,所以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南怀珂说这话并非虚情假意,她自己是不可能履行做妻子的这一条职责了,占着这个位置总也不好耽搁了他这一脉。既然有别的宠妾有了孩子,多少也是件好事。
“以后你就不用来请安了。”
“王妃?”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王爷体谅你准你不必早起请安,你听他的话就是。”
“王妃恕罪,贱妾并不是因为仗着王爷的嘱咐所以来迟的,实在是昨夜不适所以起晚。伺候娘娘是贱妾的本分,以后再不敢了。”
她这样越发恭敬,南怀珂也不打算和她再多客气,听她们恭维几句就嘱咐散了。
这边一散那边就上了早膳,零零总总共有十样之多装在珐琅碟里。南怀珂睡得不好胃口本来就差,何况中午还要去宫里吃,王府里的早膳较之从前闺阁中又奢华油腻许多,所以略动了几样就叫撤了。
到了己时该动身去宫里,卸下家常的装扮换了王妃的朝服,出得门时,萧砚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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