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的不安几乎突破天际。
城池被困,说明最近的城池也已经陷落,没有人可以相助金城,戎狄占据了最有利的部分,即使再派援军也很可能是羊入虎口。
前番种种胜利前景大好,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公公道:“皇上和王爷们正在御书房商量,听说已经在考虑议和,雍亲王也附议。”
太后蹙眉:“不能议和!已经嫁去一个嘉仪,当年给她陪了多少嫁妆,即使这样戎狄都要打起来。这次再主动议和得付出多少财力可想而知……也不知嘉仪现在如何了。”
颜妙琴赶紧附和:“太后说的是,戎狄蛮夷毫无信用永不知满足,这一次妥协了,以后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她说完这话又觉得后怕,前方利害不知,万一萧砚就这样死在那里了呢?她是经历过一次亡国的人,看待战争可没有那么乐观,所以说完这话不由自主看向了南怀珂。
南怀珂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太后道:“珂儿,不要担心,老八……”
“太后。”南怀珂跪下开口:“臣妾想见皇上,现在就见。”
“你想去御书房?”
“是,臣妾知道不合规矩,但为了王爷臣妾一定要见,求太后帮帮臣妾。”
“你见皇帝要说什么呢?”
她低声说:“臣妾还不知道皇上心里究竟做何打算,可是王爷有难,臣妾不想像个傻瓜一样坐在王府干着急。”
夫妻同心,太后愿意成全,她沉吟片刻便答应下来,派身边的曹女官带着自己的口谕领南怀珂去御书房。
此刻秦王、萧凌、陈峰和几位大臣齐聚御书房,见到她来都让开了一些。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八弟妹还有脸来。”萧凌嘴角似笑非笑。
南怀珂为着萧砚心绪难宁,听他这样幸灾乐祸真想一口啐在他脸上,可是皇帝跟前不得无礼。
“五哥何出此言?”
“八弟畏敌不前纵敌失机,早该解除兵权押送回京问审,否则也不会延误战事至此。”
南怀珂从容道:“我有何德何能可以过问兵权,王爷莫不是在借我之名指责圣上。”
“你这张嘴……”
“好了,”皇帝道:“什么时候了还逞口舌之快,南怀珂,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儿臣在太后处听说父皇要议和,太后派儿臣过来询问一二。”
“这是国事,本不该与你多说,既然是太后想知道……是又如何?”
“金城被围,现在议和就是投降,王爷岂非成了戎狄的人质更成天下之笑话?”
秦王惋惜:“八弟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仗总不能无休止地打下去。”
“可是太后也说不能议和,嘉仪公主为戎狄王妃,议和,大齐颜面全无,公主今后在戎狄的处境必很艰难。”
皇帝却有更实际的考量,嘉仪公主本来就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将她嫁过去是为两国以后再无纷争。现在戎狄毁约,可知当初他们根本是以联姻蒙蔽大齐,嘉仪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太后毕竟是后宫妇人,她心疼嘉仪朕明白,可是国事不能只顾一人安危。嘉仪为王妃,戎狄尚且敢与大齐为难,可知她在戎狄毫无地位可以。一个没用的女儿,朕难道要以天下陪之?你出去罢,以后不得妄议国政。”
“父……”
“皇上,”方敦进到里头道:“快骑入城,有紧急落情送来。”
“传。”
人影一闪,进来一人跪地道:“参加吾皇,皇上,睿亲王集结了一批人马带兵夜袭敌营,不想中了戎狄的圈套,突袭队全军覆没,王爷生死未卜。”
这个令人哗然的消息直勾勾刺入南怀珂脑内,痛得她五内俱焚,整个人晃了一晃,亏得曹女官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站稳。
萧凌心中有多高兴不言而喻,他趁势道:“父皇,大将折损不利军心,此时势必应该议和。”
“胡言乱语,谁说大将折损?!”南怀珂瞪了萧凌一眼,厉声问传递消息的人:“有人亲眼看见睿亲王死了?”
“并没有,只是奇袭之后尸横遍野,金城又被围,督战官远在大河对岸,也不能得知的十分准确。”
“那就是了,并没有人能准确说出金城内的情况。父皇,请再给王爷一点时间,儿臣愿意亲赴金城去找他,和金城百姓共生死。”
秦王劝:“前线危险,八弟妹不必以身犯险。”
他这话抱着最大的善意,南怀珂心领:“多谢二哥好意,我意已决。”
“八弟妹真会苦肉计。”萧凌的眼角都快扭曲起来,他见不得她这样,见不得她情愿和萧砚同生共死。
皇帝也觉得她是用苦肉计来拖延时间:“这没有意义,你去或不去,对战事没有任何本质影响。”
“父皇以为王爷不才才使金城被围,是以儿臣愿以一位王妃的身家性命相陪,以此激励前线将士抗敌决心;现在父皇与各位亲王又以为王爷身死,儿臣偏不信,儿臣愿以妻子的身份去找自己的夫君。倘若王爷还在,儿臣与他共守金城,倘若王爷不在,金城必守不住多久……城破之日儿臣愿以死殉葬,求父皇恩准!”
大殿里出奇的安静,大约是被这番决心和誓言所震惊,连皇帝一时都答不上来。他颇为玩味地盯着她,猜测她和萧砚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最后打破沉默的人是陈峰,他上前对皇帝道:“战乱必多匪贼,儿臣愿护送睿王妃去金城一带。”
他深知南怀珂的脾气,一旦她做出决定就不能更改,所以他会尽一切可能去支持。
皇帝却心里有气。
陈峰死活不肯当储君,若他肯,何至于令自己如此为难。秦王太仁善,心慈手软是坐不稳帝位的,现在他必须在萧砚和萧凌中挑出一个人,萧砚却生死难料,萧凌……
他觉得烦躁,突然嗡声骂了一句:“你给朕闭嘴!”
这是他头一回对陈峰发脾气,大家都愣住了,皇帝没好气道:“尽给朕添乱,不许说话!”他转向南怀珂:“你以夫妻之说动之以情,好,朕准你去金城。但非常时刻,这是你的决定和行为,不许扯上别人——你自己去!”
陈峰也知道皇帝的脾气——一样不可能更改决定。所以他没有说话。
南怀珂却很高兴,她不怕死,只怕活着没有萧砚。所以她立即跪下磕了个头道:“多谢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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