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温然没想到都茉莉竟然这个时候还会出来插上一句,毕竟她那一解释,可不就是在打脸她之前咋呼的那一句么。
眼下这场面也有些不好应对,荷温然索性睫羽一阖,靠在了荷温婉的肩头,看上去就是体力不支已经昏了过去。
早一步落了水的厉念慈,也已经被人给救了上来,瞧着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呛了几口水,外加受惊过度白着一张小脸儿。
厉念慈倒是自己落的水,可是一肚子的火气,全都赖在了荷柒柒的身上。
要不是荷柒柒,她一个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至于落到这一步么!
一双美眸,满是燃烧着的浓浓怒气,倒是驱散了些许狼狈的湿漉漉之意,厉念慈跟着就从画舫的地板上站起身子来,指着荷柒柒就怒不可遏地大骂了一句:“荷柒柒,你个贱人!”
大概是被刚刚的落水给弄得气昏了头,厉念慈竟然也不知道长长教训,竟然还敢明着就往荷柒柒的跟前撞。
围观的人,虽然有些暗暗鄙夷了一句,但都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毕竟,这等戏码,撞上了也是个乐子。
荷柒柒睫羽一抬,看着气急败坏下一秒就该跳脚了的厉念慈,不怒反笑,小嘴儿抿出个幽幽的弧度来,也不知散着一抹什么不知名的诡异情绪。
我劝你,要善良。
真的,她荷柒柒,已经劝过了。
小巧的绣花鞋,刚刚抬了起来,荷柒柒还没向前走出一步,却是被紧接着飘过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那一架骚气逼人的画舫,檀色的薄纱内里,随着那微微拂过的湖风,跟着散过来了几个飘飘忽忽的字音:“小绿子。”
真的就是飘过来的,似乎不带丝毫的力道,只是一股子又娇又软的意味,隐隐还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刺刺之意。
轻飘飘的也就算了,最为诡异的是,还生生地能让人给听到,不容易被忽略的那种。
听得自家太子爷开口唤了,紧接着便响起了小绿子丝毫不耽搁应和的谄媚之声:“爷,小的在!”
托小绿子这很明显比之前那道娇声要扬了好几个大调的声音,不少人的注意力,齐刷刷就投向了那一架无比骚气的画舫。
就连刚刚抬起一只绣花鞋来的荷柒柒,也是不由地顿了下来,斜斜地跟着瞟了一眼。
莫不是心口疼又给犯了?
那敢情好,别在这骚气地晃荡了,早些回去修身养性吧。
偌大的一片湖上,莫名地,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种不约而同的沉寂之中。
大概,等在等着那一位太子爷接下来的话。
也不知道是故意地还是无意的,那画舫薄纱内里,却是微微地顿了顿,生生地吊着人的心思,没先听着声音,却是先瞅着了一道娇步而出的身影。
晴好的日头下,映衬得那一袭惨墨绿色团花锦衣,似乎平白地还透出了一抹的沁凉来,离得有些距离,瞧不见那锦衣上绣着的是什么花样儿,只是遥遥瞧着仿若一朵娇无力由绿叶托着的荼蘼花,正是从那画舫现出身影来的顾里。
小绿子的影子倒是格外扎眼,狗腿子一般守在顾里的旁侧,不知道何时手里面还多出来了一块大红底掐丝多色彩莲的团扇,正伸长了胳膊高高地举在顾里的正上方,大概是怕那日头晒化了自家皮娇肉嫩的太子爷。
瞧不见那一张病冶面容上是何种表情,只见着顾里似乎是伸出一根手指来虚点了点,吐出似是跟那水面上涟漪般荡漾开来的娇娇一句:“孤,还想再看看落汤鸡。”
什,什么玩意儿?
饶是荷柒柒一向耳朵好使,眼下也是不受控制地愚钝了一下,堪堪才听清顾里的那一句话。
妈的!
这正准备热火朝天动手呢,突然跳脱的一句真的容易整的人兴致都没了。
不只是荷柒柒,事实上,其余的人,也都是莫名地跳入了一种懵逼之中。
到底是常年在顾太子爷身边浸润的大红人,小绿子登时就反应过来,随即才一梗脖子转过脸去,咋呼了一句:“没听到么,还要杂家来多说?!”
话音落下,也没听见有谁应答的声音,只见着一道深蓝色的影子一闪,踩着那水面,几个轻巧利落的起伏间,就已经到了这一边的画舫上。
站定,手掌一拍,似乎空气里面都没感觉到什么细微的波动,那闪过来的影子,又虚踩着水面,向着那一架骚气的画舫重新掠了回去。
扑通一声,溅起一朵朵的水花儿来。
才被人捞起来没多久的厉念慈,再一次,华丽丽地落了水。
顾太子适才的那一句话具体是个什么意思,眼下,却是再还没有谁不懂的了。
原来,太子爷说还想再看看落汤鸡,是说想看厉二小姐在水里扑腾扑腾,然后又被人给捞上来。
这趣味爱好,真的,很浮夸很骚气很让人不明觉厉。
只是,明明说想看看的人,似乎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落下,只是这么身段儿一转,现了个身影的顾里,又一步一摇地掩进了那檀色的薄纱之中。
紧接着,那一架骚气的画舫,却是跟着打了个转儿,不过片刻,便已经飘飘荡荡向前成了一个小点儿。
原本一地的沉寂,早已被厉念慈那再度响起的扑腾声和呼救声给打破了来,只是之前已经折腾了一遭,大概是体力有些不支,被人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倒是省了荷柒柒的事儿。
待到画舫匆匆地一靠岸,已经昏过去的厉念慈,便由人抬着给急急地回府上去了。
至于荷温婉和荷温然,不乏凑上前来献殷勤护送佳人回府的人,只是荷温婉搀着荷温然,还有另外两个贴身侍婢,婉拒之后才一道扶着离去。
荷柒柒也没了那个泛舟游湖的兴致,左右不过是堆莺莺燕燕在那一片儿说说笑笑,脂粉味儿也腻得她鼻子尖儿难受得紧,便早早地大摇大摆离去了。
其余还有些兴致的人,也就继续着言笑晏晏了。
毕竟,时辰也还好呐。
--此处是扑腾而过的分界线--
荷府,内院。
荷温然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由人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只是身子骨向来娇气不曾吃过苦,这么落水走了一遭,即便换下了那湿答答的衣裙还是觉得发凉。
裹着一方晚霞紫绣金丝的锦被,荷温然正缩在床榻上,身子轻颤着,虽然脸色恢复了些,瞧着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周氏提着裙摆进来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登时就只觉得心肝儿上一疼。
吩咐了人下去熬上一碗姜汤来,周氏这才到了床榻跟前,一脸心疼地抚了抚荷温然的青丝:“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弄得?”
荷温婉和荷温然今儿出门,周氏倒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出门一遭回来,倒是受了些罪。
荷温婉也坐在床榻的边沿,替荷温然掖了掖锦被,只是微微蹙着眉也不急着开口,毕竟相较之下,荷温然的性子要稍微急一些,自然会抢着先开口。
“母亲,女儿,女儿--”荷温然果然急急地就要开口,只是一张嘴就抽噎了一下,看样子也是被荷柒柒今儿给气得不轻。
周氏连忙抬起手来,满是怜爱地拍了拍荷温然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荷温然顺势依偎在了周氏的怀里,像个小女儿闹脾气告状一般,沉着脸狠声开口:“荷柒柒那个贱人,今日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女儿下了水!”
众目睽睽之下,荷柒柒竟然说推人下水就推人下水了,也不看看她荷温然,可是她名义上的姐姐!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害得她丢了这么大个脸面。
还好夜小王爷今日不在那游湖会上,不然的话,她就是把荷柒柒给千刀万剐了,都不能解了心口憋着的那一口恶气。
什么?!
周氏的眉眼,跟着就刀子一般地扬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荷柒柒居然敢如此胆大肆意而为。
“母亲,今日若不是女儿及时被人给救上来,只怕您都见不到女儿了-”荷温然又是一抽泣,靠在周氏的肩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样子也是还没有缓过来。
荷温婉倒是不曾插话,只是抬起手来柔柔地抚了抚荷温然的青丝,似在安抚她,跟着也是眼圈儿一红。
周氏的心里面,登时就像是有人在拿着刀割肉一般,蹙紧了眉尖儿,一把就将两个宝贝女儿给揽在了身前:“放心放心,母亲迟早收拾了那个贱蹄子!”
敢跟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对上,荷柒柒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来,还是不能再拖了,早些解决了那个祸害才能真的安稳下来。
美眸微微一缩,似是淬了毒那般闪烁个不停,周氏一边拍着荷温然的后背,一边轻声地安慰着她。
荷温然这才神色好转了一些,搂着周氏的腰肢撒了撒娇:“还是母亲最疼女儿了!”
荷温婉倒是安静一些,任由周氏揽着,仿若一朵静默无言温温婉婉的栀子花。
不知道待了多久,一直到安抚好了荷温然,周氏又叮嘱了丫鬟们好生照顾着,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话是这么说的容易,具体该怎么解决了那个祸害,也还是需要好生斟酌一番的。
至少,也要好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万不能再像上次那般,白折腾了一遭还搭上自个儿的脚背落了块石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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