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掩藏行踪,倾颜躲开巡逻的禁军来到太液湖,流云已经等在湖畔。
“师兄。”
“师妹,”流云见她只穿了身宫装,解了披风给她好好围上,“你身子弱,小心照顾自己。”
倾颜点点头,“师兄你也是。”
流云打量着她,好像是在看她进宫过得好不好,倾颜明艳一笑,道:
“师兄,那日的刺客查到没有?”
流云点头,“是丞相的人马。”
倾颜凝眉,杀她还要为她跟皇帝求恩典?
说起行刺,倾颜想起她从颍州赶回家中途也遇上一次刺客,莫不也是丞相所为?
按捺下心里疑虑,倾颜将那日朝堂上丞相为她求恩典的事说了一遍。
“哼,老匹夫倒是好手段!刺杀不成改为拉拢,好一招恩威并施!”
明讥暗讽一阵,“师妹,你在宫中要小心贵妃此人,段媚如同她爹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朝堂上我会求王爷回护你一二。”
又想起前几天他揪着翊王恶狠狠说的那番话,流云喉头一哽。
“我知道,我会小心。对了师兄……”
倾颜简明扼要将她想给太后长公主医治的事交代,末了问道:
“虽然长公主眼疾已是痼疾,但凭师兄本事为何不为长公主医治?”
流云眼底暗意翻涌,考虑要不要将事实告知,最后在倾颜追问的双眸里败下阵来,言辞闪烁道:
“太后宅心仁厚,治下有方,有太后掌管后宫段贵妃不至一手遮天,对前朝挟制丞相百利无一害,而长公主……是王爷不许。”
倾颜惊愕,长公主醇和温柔,哪里开罪了翊王,竟然要以眼盲为代价?
流云见倾颜模样便知小师妹误会了,解释道:
“方才在大殿你也瞧出来了吧?皇帝有意将长公主许配给翊王,若是我治好了长公主,这桩婚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所以……翊王就为了不娶长公主,狠心让她这样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
倾颜难以置信,她以为翊王只是面冷不善表达,没想到心肠如此……狠毒!
“也不全是为此,长公主本身不想医治也是一方面。”
流云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一位纯善又识大体的公主了。
倾颜后怕不理,还好……还好摇光对翊王无意,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凭翊王的手段,倾颜不敢想象摇光的下场。
还好来得及。
倾颜想法偏激,却不想长公主眼盲了二十年早已经万念俱灰,哪里还会将医治眼疾放在心上。
倾颜对翊王产生抵触心理,这时候对流云也和颜悦色不起来,道一句出来久了该回去匆匆往大殿走去。
流云一见倾颜反应就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骂自己一句蠢,他还指望翊王对小师妹动心,求皇帝指婚将小师妹“救”出皇宫呢!
结果小师妹误会翊王,日后不定怎么想王爷。
翊王若是心狠手辣之人他怎会追随?又怎会想将小师妹许配他?
可惜小师妹气昏了头根本不愿往深了想,唉……
但愿小师妹过后会想通。
倾颜心里不痛快,她哪里是气昏头脑子没转过来弯误会翊王?
她是觉得凭翊王智谋就算治好了长公主,他若不愿娶定然有别的计策,可是他却牺牲了长公主!
说他是冷面阎王真是不冤枉他!长公主那么善良的人他都——
可气!可恨!
倾颜忍着火气回到原位,长公主眼盲,其他感官很是敏锐,几乎倾颜一靠近就察觉倾颜的异样。
摸索着握住倾颜的手,关切问:
“倾颜,你可是不痛快?”
然不待倾颜作答,变故陡生。
戏台上挑着花枪的戏子双目一瞪,花枪狠狠抽在地上,包裹花枪的皮革四散飞溅!
待众人反应过来,那戏子已经纵身跃起连挽枪花直刺高坐之上的皇帝,御前带刀禁军反应不及,那刺客已然一跃到了皇帝近身!
禁军欲拔刀向前,却见一黑影晃神间已经先一步挡在皇帝身前,单手持剑挡住刺客攻击,反手一击与刺客缠斗起来。
与那男子对台的其余几人见突袭失败,揭了兵刃上的伪装,朝着周围群臣宫妃一阵砍杀制造混乱!
年迈的老臣躲闪不及接连中伤,宫妃们吓得花容失色四处逃窜,嘴上连呼“陛下救命”,几个妃子宫婢已经血溅当场。
萧遥挡在身前,倾颜护着长公主退到一旁,丹田之处内力运转,几枚银针已经在手上蓄势待发!
作乱的刺客蓄谋已久对形势看得也十分清楚,大殿上唯一一处无人攻击的地方是翊王方向。
战神翊王声名在外,阶下刺客只为制造混乱,是以极有自知之明不去触犯这位冷面阎王。
几位还有几分理智的大臣看清形势,慌忙往翊王方向奔去,哆嗦着高呼:
“王爷救命!”
御前律令,除却御封带刀禁军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进入大殿,于是造成眼前局面。
殿上的侍卫赤手空拳与刺客缠斗,奈何双拳不敌兵刃,接连受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大殿里乱作一团,殿外增援的禁军迟迟才到。
再看阶上的刺客已经被黑衣人拦住,败势渐现,刺客心知刺杀皇帝的行动是彻底失败了。
左右都是一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顿时杀戒大开,与禁军缠斗起来,翊王见状不得不出手退敌。
倾颜把长公主引到红漆大柱后躲好,看着禁军建起保护墙,太后被禁军护在阶上一侧,十分镇定;
妃嫔群臣却顾不得殿前失仪四处逃窜,尖叫高呼此起彼伏,几个躲在翊王身后的朝臣哆嗦着腿险些要跪倒在地。
翊王冷眼旁观,手上招式不乱眼睛紧盯着一处,殿上太乱间隔太远,倾颜一时竟看不清他到底盯着哪里。
几个宫女太监护着主子欲从殿后逃跑,惊慌失措之下没有发觉柱子后面有人,长公主受了惊对身边感知也不敏捷,竟然被那几人撞了出去。
阶上行刺皇帝的刺客首领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一掌击中肺腑,震退到阶下,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手上长枪已经被黑衣人一削两断,此时手上只拿了个枪头,捂着胸口爬起来,心道天要亡他!
身侧宫娥妃嫔惊呼,那刺客垂死挣扎,死前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抓过最近的人挡在身前。
枪头抵住人质喉咙就要抹脖子,却听宫女惊呼:
“长公主!”
刺客这才发觉手里抓着的竟是皇帝的亲姐姐睿和长公主,心念电转,刺客突生一计,按捺下翻涌的血气,扬声高呼:
“都给我住手!不然我一枪抹了她!”
姬靖煜一直盯着这个刺客,眼看皇姐被劫持,急声阻止:
“都给朕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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