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谦云坐回主位,沉声敛气,不怒自威。
倾颜见状心中少有的忐忑,爹爹可是生气了?回家第一天便惹了麻烦。
流云见状,满不在乎大大咧咧道:
“易伯父,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之事不怪师妹,是我要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秦二公子,您要怪罪就冲小侄来好了。”
一副慷慨赴死,大义凌然的样子。
敢打他宝贝小师妹的主意,先问问他的拳头答不答应!
易谦云瞥他一眼,并不言语。
难道他不涉朝堂就对朝中形势一无所知吗?
流云这是以为他不知道他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杀?还是要刮?
大将军您别不做声啊!
流云被易谦云这么一晾,心里没底了。
他流云怕过谁?谁见了他不要客客气气唤一声“流云公子”,今天让大将军气场震慑,流云表示非常的不淡定。
“颜儿,你虽然离家十五年之久,但护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永远只有你一人,日后行事自当小心不能授人以柄,但也万不能让别人看低了!”
易谦云郑重其事说到,神色严肃,自成威仪。
“是,父亲!”
倾颜福身,这是父亲的叮嘱,也是父亲给予的依仗。
易谦云点点头面色稍霁。
今日之事对错尚且不论,明日之后岐州都会知道护国大将军府大小姐回来了。
这样也好,借此让岐州百姓知道他易谦云的大女儿回来了,他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位“禽兽少爷”,昔日欺男占女,横行霸道,就当他欠教训活该便是。
……
禽兽少爷五日后果然痊愈,生龙活虎,恢复头一天就到街上浪荡,恰巧被易舜霆看见。
事情始末他已从师父那里得知,看秦二少跟没事儿人似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去了军营。
结果隔天三两身着盔甲的将士来到秦府,说秦少爷伤得那么重这才几天就痊愈了,简直是当兵的好材料啊!
然后不由分说就把秦寿带走,秦开富敢怒不敢言,李氏哭得昏天黑地,找李廉澄闹,结果被李廉澄一句“那畜生就该去军营好好操练操练”挡在门外。
李氏见亲哥哥都不帮自己,最后偃旗息鼓,整日在家抹眼泪。
结果除了秦家夫妇,岐州百姓高兴地奔走相告,就差载歌载舞放烟火庆祝。
时间回到次日。
流云一大早兴致勃勃地起来操练新徒弟,倾颜估摸小丫头也快醒了,便独自一人去了望江楼。
小二带路引她来到小丫头的房间,推开房门,小丫头果然醒了,靠在床边红着脸和一陌生公子说话。
那公子身着青白华衣,上绣雅致青竹,和他发顶上好的羊脂玉发簪相映成趣,只是戴着面具,遮住大半面貌看不清容颜。
饶是如此,倾颜依然觉得这陌生公子定是风华绝代!
“这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男子起身,对倾颜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倾颜亦颔首回礼,旋即走到床头,执起小丫头的手,静静把脉。
“恢复得不错。”浅浅含笑,将小丫头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小丫头一见她顿时看呆了,好美的姐姐!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倾颜亲切极了。
“我十四了,不是小丫头!”小丫头嘟着嘴抗议。
倾颜有些吃惊!
她看起来好小,竟然只比她小一岁!
小丫头见她愕然,顿时面红耳赤,她只是老吃不饱,所以长不高。
“那你叫什么名字?”倾颜回过神再问。
“丫……丫头……”
忍不住笑了出来,还说不是小丫头!
一旁的华衣公子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小丫头一阵羞赧脸快烧起来了,倾颜稍稍收敛笑意,继续问:
“你会轻功为何还要偷东西?”身怀一技之长总能有口饭吃。
“我学轻功就是为了偷东西啊!”
小丫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倾颜,学轻功偷了吃的就跑,那些摊主追不上,她自然就跑掉了。
倾颜无言以对,她引以为傲的轻功居然被人专用来偷东西……
“那你可还有家人?我好寻他们来接你。”
“没有了,家乡河水决堤,村子里的人都淹死了。”
小丫头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轻描淡写答道。
倾颜一怔,竟然是个孤儿,思忖须臾,语气认真地征求小丫头意见:
“你既无依无靠,我身边缺一个贴身侍女,你可愿意跟着我?”
“你说真的?你不怕我偷你东西然后跑了?”
小丫头震惊,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
“自然是真的……我随身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你偷到了,我想你这半吊子的轻功也跑不远。”
倾颜轻轻笑,看似很认真地思考。
小丫头猜疑地看着倾颜,感觉她不像撒谎,又想自己要钱没有,要命人家还不一定要,确实没匡她的必要。
赶紧点头答应:“我可说好,要是以后我觉得在你身边吃不饱,我会随时逃走!”
这是拿她作长期“饭票”?
倾颜觉得好笑,小丫头挺有意思,以后就算二师兄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无聊。
倾颜点点头,小丫头“腾”地从床上跳下来,跪在倾颜面前磕头道:
“奴婢给主子磕头!”一本正经。
“起来吧。”倾颜受她一拜拉起她。
“既然跟在我身边这名字也要正式一些才好……叫‘碧竹’你可喜欢?”目光扫到华衣公子衣摆的翠竹,灵光一现。
“谢小姐赐名!”
碧竹啊~~多好听的名字啊!
比丫头好听多了!
“好了,小姐带你吃东西去。”
倾颜牵着碧竹回身看着那位一直没开口,只是盯着她端详的华衣公子,邀约:
“公子是否同行?”
从进门这位公子就没离开,一直在一旁静静听她们主仆说话。
倾颜一向敏感,那毫不掩饰的打量自然感觉得到。
虽然被看得浑身不舒服还是想着人未犯我我不犯人,这位公子怕与这偌大的望江楼有颇有渊源,否则掌柜不会随便让一个外人进这房间。
掌柜于碧竹有收容之恩,倾颜自当好好感谢才是。
男子微微颔首:“却之不恭。”
佳人相邀,岂有回绝之理?
何况他到此本就是为了见她。
倾颜做了个请的姿势,男子也不客气,率先走出房门。
迎客来雅间。
“若是望江楼的吃食,你这一顿下来,小姐我可要被你吃穷了。”
倾颜帮碧竹顺气,好笑的说。
“唔唔……木光系(没关系)……”
嘴里塞得满满的,碧竹狼吞虎咽,有吃的就行,她不嫌弃。
迎客来的小二在一旁满脸嫌弃——这是哪里来的投胎的饿死鬼。
倾颜与华衣公子在一旁品茶看着她吃,哭笑不得。
碧竹只顾着往嘴里塞吃食,倾颜和男子相对无言不免尴尬。
半晌,倾颜打破平静:“敢问公子名号?”
这人一直不说话,只打量她,着实叫人不自在。
“‘玦’,小姐芳名?”
男子回笑,目光灼灼却无冒犯之意。
佳人若斯,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我姓‘易’,双字‘倾颜’,碧竹在望江楼叨扰,多谢公子照料。”
“易姑娘见外,举手之劳不必介怀,唤我‘玦’便可。”男子也不客气。
“绝?”倾颜稍稍愣住。
这人倒是自来熟,但看也不似坏人,微微颔首,算是应承。
男子勾唇轻笑,露出的半边面目霎时柔和许多。
倾颜有一刻恍惚。
两位师兄也是俊逸非凡,她自认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怎好像被这刚认识的男子蛊惑一般,更何况连真面目都没看见。
别扭地执起茶杯,却发现空了,稍稍掩饰。
男子也不揭穿,执壶为她斟满。
碧竹吃饱喝足后已是夕阳西下,男子借口天色不早,怕两位姑娘出危险,极有风度地送她和碧竹回府。
碧竹像只冲破樊笼的鸟,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蹦蹦跳跳,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她现在是有主子的人了,看谁还敢拿看小乞丐的眼神看她!
嘴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纵是二人一路无言,也感染着她的好心情。
走过几条街大将军府出现在眼前,倾颜停下,对身侧男子礼貌得体地颔首言谢:
“公子留步。多谢公子一路相送,可惜天色已晚不便邀你入府,改日再请你过府一续。”
男子见护国大将军府近在眼前也不惊讶,收了折扇勾唇淡笑道:
“若真想谢我,改日到望江楼闯三关罢。”
优雅一笑,挥挥衣袖转身离开,留下主仆二人立在府门前。
倾颜目送他远离,垂目思忖。
男子说话滴水不漏,举手投足皆是上位之人的姿态,赞一句天人之姿也不为过。
这人若非望江楼主拂羽公子想必也与望江楼主关系匪浅。
“呀!!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护国大将军府的小姐啊!”
碧竹一阵叽哇乱叫,在门口上蹿下跳。
“大将军会不会把我赶出来啊……”
“你再鬼叫下去,在大将军把你赶出去之前我先不要你。”
倾颜被碧竹的惊叫吓回过神,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碧竹果然闭嘴老实了,乖乖跟在倾颜身后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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