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晟和蒋青又陪着雀尾坐了一会儿, 吃了顿中午饭,蒋青就拉着敖晟,别过老人回宫去了,一会儿还有推到下午的早朝要见文武大臣呢, 不能再耽搁了。
雀尾抱着枕头开始睡回笼觉,准备晚上再跟敖晟讲兵法,三千禁军统统留下保护雀尾,现在草棚里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敖晟出了草棚, 就看到自己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大门外,文达正坐在车头等着。
“赶车回去那会儿,你睡一下吧。”蒋青对敖晟道,“晚上还得学兵法呢, 你真当自己是神仙, 不用睡觉?”
敖晟轻轻地点了点头, 和蒋青一起上了马车,文达命人, “起驾回宫。”
车上, 嗷呜挤了进来打盹, 蒋青靠在它背上,敖晟凑过来, 非要枕着蒋青的腿。
蒋青有些尴尬地推了推他,敖晟笑着粘上去搂住了蒋青的腰, 将自己的脸埋在蒋青的小腹上, 就是不肯走。蒋青无奈, 要是再闹估计就要到皇宫了,只好由着他枕着自己的腿睡下。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回赶,蒋青靠在嗷呜肚子上,也有些昏昏欲睡,敖晟枕着蒋青的腿,抬眼打量着蒋青,就见他似乎是犯睏,微合着双目,手放在两侧。
想想看,蒋青也是一晚上没睡了,敖晟收起了刚刚一闪而过的胡闹心思,坐了起来,靠在嗷呜身上,将蒋青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
两人都内力较深厚,等到了宫中之时,已经恢复了精神,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裳,敖晟带着蒋青,上金殿议事。
这次议事,主要还是听人禀报了齐篡天的动向,他的水军已经接近晟青东岸,大概再有三四天就能到沿海一带了,时间比较紧迫。
敖晟点了点头,问,“有没有探听到他的兵力?”
“回禀皇上。”齐赞上前一步,回答道,“我父应该是带着十二万精兵来的,还有一万左右的鲛人。
“鲛人?”敖晟微微皱眉,很感兴趣地问,“何为鲛人?”
“那些人是水军里头水性特别好的一部分,一般都是长年在水中生活的人,兵器是带着倒刺钩的双刀,直接就按在胳膊上,不影响游水,作战方便还能够辅助登船。另外,这些鲛人都穿着特殊的鞋子,所以游泳特别的快,也不影响岸上作战。鲛人的作用在水军里,类似于马步兵的先锋,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齐赞的话说完,在场的众臣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这鲛人,看起来似乎很难对付啊……”敖晟自言自语。
“没错。”齐赞点点头,道,“我父手下的一万鲛人兵,可以说是杀遍南海无敌手的,到了交战的时候,如果不能将鲛人成功消灭,那么我们这场水战也就输定了。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问齐赞,“那你有法子消灭那些鲛人?”
“自然是有的。”齐赞点点头,回答道,“所以草民才会向皇上借青夫子一用。”
敖晟微微皱眉,本来还想着朝会结束之后就拉着蒋青立刻回草棚呢,才想起来他的青每天还让人借了一个时辰。
“借青夫子,能有何用?”一旁的季思不解地问。
齐赞微微一笑,道,“此事必须保密,只有我和青夫子能知道……皇上,别忘了我说过,这朝中,还有奸细呢。”
敖晟张了张嘴,看了蒋青一眼,蒋青对他轻轻地点点头。
敖晟便不语了,又随便扯了两句,就散了朝,离了金殿之后,敖晟单独拉过蒋青,道,“青,我陪你过了这一个时辰,咱们再回草棚去。”
“你先去。”蒋青摇了摇头,对敖晟道,“齐篡天还有不到四天就要到了,你要抓紧时间多跟雀尾老人学习战术,这一仗我们可输不起,大局为重。”
敖晟虽然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担心,蒋青就笑了,道,“嗷呜跟着我就行,我一个时辰后,就赶去草棚找你。”
“嗯。”敖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完事了要赶紧来啊,不然我没心思学。”
“放心。”蒋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带着嗷呜去落霞口了,敖晟派了两个影卫跟着他,随后便带着几个影卫,赶往雀尾的草棚,将还美滋滋在床上打呼噜的老头拉了起来,开始讲授兵法。
……
蒋青带着嗷呜一起来到落霞口的时候,就看到王忠义正在那儿训练兵将,齐赞治军还有两下子,那三万水军昨儿个看还都分外懒散,但是今天看,就一个个挺像样的了。
“青夫子。”蒋青刚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身旁有人叫他,转脸看去,只见观契缓缓地走了过来,笑道,“夫子脸色不是太好。”
蒋青不知道他何出此言,自己的确是一晚上没睡,但也不至于脸色坏到他都能看出来,便也不理他,只是说了声“无妨。”继续看王忠义练兵。
“齐赞佷有一套。”观契轻轻地摆弄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道,“大概是虎父无犬子吧。”
蒋青随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对观契并不太热情。
“青夫子……该不会是为了我昨天的话还在生气吧?”观契微笑着问。
蒋青转脸看他,不解地问,“什么话?”
观契面带笑容点了点头,道,“青夫子维护皇上也是对的,毕竟皇上跟夫子关系匪浅。”
蒋青忽略观契在说到“关系匪浅”四个字时特意加重的语调,不动声色地看远处,就见齐赞换了身短衫,正在向他走来,那样子,似乎是今天要下水。
“夫子。”观契靠近了一步,在蒋青耳边道,“本王略懂些风水……最近天象有异,似乎是要出祸国殃民的妖类。”
蒋青转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说的是齐篡天?”
观契略带神秘地笑了笑,道,“那妖类在乐都……帝星之侧。”
蒋青摇了摇头,道,“月王有话,可以直说。”
观契一挑眉,笑问,“青夫子这是何意?”
蒋青见齐赞就快要走到眼前了,边低声对观契道,“至于星象一说,的确值得深究,不如这样吧,我过几日,写封信去问问黄半仙,要不然还能去问问殷寂离……让他们给你算算,妖星是哪颗,到时候,月王可要手刃妖人啊。”
说完,跟脸上带着古怪微笑的月王对视,笑问,“月王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什么意思?”齐赞匆匆地跑了过来,听到了蒋青的最后一句话,就笑着问。
“哦……小王知道青夫子才高志广,所以跟他讨论一下天象的问题。”观契笑了笑,问齐赞,“齐公子为何如此打扮?”
“月王,今日我就不看着操练了,麻烦你和王将军负责。”齐赞说着,伸手想拽蒋青,道,“夫子,走,我们去船上详谈。”
但是他的手还没触到蒋青的衣袖,就让一条毛茸茸的鞭子抽了一下。齐赞一愣,低头,就见嗷呜站在蒋青身后,几乎是环绕着他,尾巴有些不满地抽了齐赞的手一下,似乎是警告——说话可以,但是别乱碰。
齐赞笑了,道,“这白虎有灵性。”
蒋青拍了拍嗷呜的脑袋,对齐赞说,“齐公子请带路。”
“别叫我齐公子,跟叫七公子似地,听着别扭。”齐赞在前面带路,边对蒋青道,“夫子叫我齐赞就行了。”
蒋青点点头,和他一起向落霞口停放着的一条硕大海船走去,据说这条船是齐赞此行唯一带来的船。
“月王。”齐赞突然对身后跟来的观契说,“这次我和青夫子要商讨的事情,事关机密,所以……还是请月王回避一下。”
“混账!”观契双眉一皱,似乎很有些不悦,“齐赞,你是说本王不可信?”
“唉。”齐赞赶紧摆摆手,颇有几分无辜地对他道,“月王不要动怒……您也知道,最近奸细一事的确是弄得人人自危,所以说,我这决定也是为了免去些麻烦,实属逼不得已。”
“怎么说?”观契皱起了眉头,冷声问。
齐赞笑了笑,“因为我这件事情,只需要青夫子做,不需要别人帮忙,所以我就只告诉青夫子……如果我告诉了别人,那一旦事情哪一天泄露了出去,到时候说不清粗,所以我不叫您跟王将军,完全是为了大局考虑,首先我们四人之间不能相互猜疑,对不对?”
观契看了看他,就见蒋青点点头,道。“齐赞说得有道理,月王,您就在这儿等候吧。”说完,转身和齐赞一起,走向了那艘大船。
两人上了船,嗷呜也窜了上来,紧跟蒋青,齐赞打开了船舱的大木门,蒋青问他,“嗷呜能进去么?我可以让它在外面等。”
齐赞微微一笑,靠近一步,低声对蒋青道,“夫子,你不怕单独跟我进去,我做出些不规矩的事情么?”
蒋青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道,“你能做什么?我还不把你放在眼里。”
齐赞有些挫败地笑了笑,请蒋青进去。
蒋青带着嗷呜进了船舱,齐赞赶紧就将门关上,落了门闩,样子十分警惕。
蒋青抬眼一看,就见这是个完全封闭的船舱,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正中间有一盏吊灯,将船舱里照得很亮,四壁有一溜柜子,正中间一个偌大的水池,蓄满了水,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蒋青不解地看齐赞,齐赞先没有回答蒋青的话,而是问,“青夫子,没看出月王对夫子有意见?”
蒋青一愣,想了想,道,“他的确说话有些古怪,但我想不出来他为何对我有意见。”
“呵……”齐赞摇了摇头,道,“夫子可曾注意过,他看皇上的眼神?”
蒋青一愣,想了想,皱眉道,“我看过,他对晟儿应该没有杀意……所以我搞不太清楚他的意图。”
齐赞有些无力地看了蒋青一眼,道,“夫子,我真服了你了。”
蒋青让齐赞说得摸不着头脑,就问,“你是说,月王的确是对皇上有恶意?但是我没看出来?”
齐赞斜着眼睛看了蒋青良久,才幽幽道,“青夫子……让你这样的人喜欢上,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蒋青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有些疑惑,被齐赞一提醒,外加这两天观契的态度,似乎的确有些古怪,原先只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还和晟儿有关么?下次真得留神看看此人。
“夫子。”齐赞此时已经走到了水池边,对蒋青招招手,“你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蒋青走了过去,往池中看,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问,“齐赞,你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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